第105章 道友深談(第2/4頁)

阮慈這才知道他為何已改為黃衫少女的裝扮,想來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沈七要比蘇景行瀟灑得多,說了有緣相見,便未留甚麽信物,臨別只拱手道,“道友,我叫沈洵,不知高姓?”

阮慈道,“上清阮慈,見過道友。”

這道友二字,她說過不知幾千幾萬次,但這一次卻從沈洵口中聽出了別樣鄭重,道友,志同道合,方可稱友,沈七不用明說,阮慈也能知道,對沈七來說,這世間道友寥寥,而阮慈已算是其中一個。

“阮慈,阮慈。”沈洵將這兩個字翻來覆去念了幾遍,點頭道,“此來恒澤天,識得你,便不算浪擲光陰,便是因此多了蘇景行那個大麻煩,也是值得。我走了,阮慈,有緣再見!”

說著將身一躍,化作一道劍光,在月下疾行而去,阮慈立在原地,目送那道劍光遠去,心道,“他……說小蘇是麻煩,可怎麽還和小蘇通了姓名?這般看,他們兩人倒是不知什麽時候有了好一番交情。”

小蘇、沈七都提到潮汐之力變強,阮慈也是有所感應,但因她不能完全融入此地,要更遲鈍一些,只打量兩人都這般說了,應該不假。此時沈七雖走,但她只是撤去隔音陣法,還在屋檐上坐著,等了半刻鐘,見院裏依舊寂然無聲,便不耐地叫道,“樊師弟,你再不來,我就走了。”

只見一道黑煙,從屋角蔓延而上,化作樊師弟,他面上有些羞紅,阮慈道,“你怎麽了呀,為什麽不來,是記恨沈師兄搶了你的順序麽?”

樊師弟搖頭道,“我……我不想在這兒。”

他似也知自己任性,臉上更紅了,但仍是道,“我……我不要和他們坐在一處地方。”

阮慈差些沒嗆著,隨手設下陣法,想要和樊師弟掰扯,又覺得不該把寶貴世間浪費在這些無益唇舌上,便起身道,“那我坐在這裏。”

她在沈七剛才秀氣端坐的地方坐下,把自己占的地兒讓給樊師弟,樊師弟頗為受用,又道,“慈師姐,其實我也不是因為這個不敢來見你,我沒料到你和我同船來的,想到你見了我吃東西時的樣子,很是難為情。”

阮慈正是要問他這個,因道,“其實小蘇也是一船來的,你知道麽?他說那艘船上活下來的二十人,走進恒澤天的只有兩個。你是混在船員裏溜進寶雲渡的?寶雲渡玉舟背後是鴆宗勢力?不論如何,這件事已被小蘇知道,他是燕山高徒,說不定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旁人去,你可要當心些了。”

樊師弟笑道,“不要緊,那玉舟背後的商行和鴆宗沒什麽關系,我能混進去,只是因為吃了他們一個夥計。”

他雙肩一搖,突地變成一張中年面孔,捋須道,“平日裏舟中嚴禁客人相鬥,若有違逆,當即便丟下船去。”

修道人過目不忘,阮慈‘啊’地叫了一聲,“你是——你是甲板上和我搭話的那個船工!”

樊師弟搖了搖肩膀,又變回原本模樣,點頭道,“是,我幼時曾誤入一處殘破至極的內景天地,從中學會一門功法。這便是其中一門神通,凡是死在我毒下的人,我都能在冥冥中吞吃他們的一點東西,借此可以擬化他的模樣氣機,甚至連他的淺層識憶都能吞噬。便是至親之人也不容易看破,這船工問在翼雲渡口得罪了我,我便索性借他的面目上船,在船上大吃了一頓……”

他聲音越來越小,似也知道阮慈不會太歡喜這樣的行為,阮慈道,“難怪,這對你的修為定然也有裨益,我說你怎麽在恒澤天門口便大開殺戒,原來你本就不是沖著恒澤玉露來的,嗯,混進恒澤天,你也是想要大肆采食了?”

樊師弟也沒猜錯,阮慈自己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不過樊師弟殺的都是修士,對這等爭鬥她已能平淡看待,沒理由道祖弈棋,低層修士命若草芥,阮慈冷眼旁觀不以為意,到了樊師弟頭上反而苛責起來。

她並不責備樊師弟,只道,“這功法聽著有些邪門,你要仔細了,有許多功法一步一步,會把人誘到尷尬境地,要麽是傳承道統,這還罷了,若這功法最終目的,是將你培養成某個大能附體重生的爐鼎,那你此時恣意妄為,無疑便是加快了轉化過程。”

說出這話,她也不禁自嘲一笑——這話中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在告誡阮慈自己,可有些道理雖然明白,但身在局中,還有什麽辦法,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樊師弟又不是傻子,鴆宗到底是盛宗,這些道理應當還是懂的,他未曾棄了功法,自有因由。

這些話說出來,若非她是東華劍使,真是有些酸了。但樊師弟只怕是眾人中唯獨還不知道她身份的那少數幾個,阮慈正要多解釋幾句,卻被樊師弟止住,樊師弟雙眼閃閃發亮,笑道,“小弟明白師姐的意思,自會小心處事,不過還請師姐放心,小弟雖然修為弱些,但那只是真修境界,若論雜修,自信亦是曠世奇才。鴆宗這一代氣運盡在我身,他們自然會千方百計為我鋪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