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一刻她的的確確,實實在在是將他視作救贖的。

謝扶危沒有說話,他平靜地俯瞰著她的哭泣。

直到她淚眼朦朧地擡起眼,謝扶危才說:“……答應我,金羨魚。”

他垂眸:“答應我,我便救你。”

金羨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真是……”

她臉色都憋紅了,睜大眼睛,質問道:“你真是瘋了!”

瘋了嗎?謝扶危無動於衷,並沒有表露出什麽強烈的情緒波動。

在這個陰暗的囚籠中,他一身雪白,一隙光自窗外灑落,照在他身上,他高高在上地朝她伸出手,宛如披著光的神明。

認真地說:“金羨魚,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若你答應嫁給我,”謝扶危輕聲說,“我就救你出去。”

這個玉龍瑤專門為其打造的囚籠,只有謝扶危能夠自由進出。

畢竟他和她在玉龍瑤心中地位,一個天一個地。

對上謝扶危的雪白的雙眸,金羨魚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嗡鳴。

她引誘了一個怪物。

她雙唇緊閉,面色蒼白,忍不住顫抖起來。

在囚禁了謝扶危之後,他們的關系就好像朝著不可知的方向迅速墜落。她懷揣著報復的心思,與謝扶危在各個角落裏交—歡。

這個貌似“冰清玉潔”的仙君,簡直就像個性—癮者,纏著她日夜不停地交—纏。垂落的眼睫蹭得她肌膚微癢,他一下一下頂著她,將她反復抻開。動作毫無技巧可言,偶爾會在緊要關頭,咬—住她的脖頸,像一只野獸。

與此同時,他掩藏在這“高尚”的姿容下的,偏執與變—態一點一點展露了出來。

察覺到不對的那天,她主動與謝扶危劃開了界限。這反倒引起了謝扶危更激烈的追逐。

他像是冰中的火焰,靜默、瘋狂、扭曲地燃燒。

想要逃避這個有意追逐她的當世劍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她深陷在記憶中,精神恍惚之際,眼前一晃,謝扶危一個移步換景,就將她攬入了懷中。冰冷的肌膚充滿了非人感,令人忍不住響起小說中有關冷血生物的描寫。

金羨魚覺得發冷,她大腦昏昏沉沉,隱約聽見謝扶危在安慰她。

“別怕。”

謝扶危的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冰冷的指尖又觸摸了她的臉。

他觸摸到了她的淚水,冰冷,像是生命在這一刻被抽空了。

他的鼻息噴灑在她身上,遲疑地說,“你在生氣嗎?”

金羨魚兩眼放空,面無表情地不去看他,“沒有。”

謝扶危捉住了她的手,放在懷裏細細親吻,“別生氣,小魚兒。”

他竟然也學會了小魚兒這個稱呼。

謝扶危以為她是因為玉龍瑤才不願意離開。

“玉龍瑤並不在乎你。”他頓了頓,說出了這個事實。

金羨魚好像終於有了意識,她這才動了,唇角牽出個冰冷嘲弄的笑意,“他不在乎我,也不代表著我要接受你。”

她的指尖太涼了,謝扶危垂眸認認真真地幫她搓揉著指尖,神色淡然,對金羨魚說出去的話置若罔聞。

謝扶危的舉動讓她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金羨魚心裏冒火,神經過敏地推開他:“別碰我!!”

可即便這樣謝扶危還是平靜抽離的模樣,她懷疑他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著個癲狂患者。

不論她如何發狂地踢打他,咬他,謝扶危都無動於衷地安然地受了。

“你真是瘋子!變態!”

她以前怎麽會認為他這個人無心無感,是真正的疏離超脫。

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這一陣不痛不癢地踢打之後,金羨魚面色蒼白,氣喘籲籲,嘲諷地笑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

許是因為遲鈍,某種意義上來說,謝扶危的脾氣可以說很好,但這一次他眼眸閃動,似乎生氣了。

“他不在乎你。”他生氣的方式,是淡漠地,一邊又一邊固執強調自己的論點。

謝扶危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眼眶。

她又在流淚。

眼淚順著空洞的雙眼落了下來,木然地流著眼淚,就連哭也是無聲的。

他指腹撚去了她的淚水,自言自語般地說:“你會改變主意。”

謝扶危來了又走,罩袍拖曳在地上依然潔白如初,顯得他出淤泥而不染。

他這是在留給她考慮的時間。

金羨魚抱著膝蓋,她目光冷靜地在這個囚籠了搜尋了一圈。

搜尋著任何能夠攻擊玉龍瑤或者謝扶危的武器,然而玉龍瑤並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不知不覺間,她又睡著了,金羨魚能感受到她的身軀很沉重,靈魂卻很輕,她的身軀已經抓不住這縷急欲歸鄉的遊魂。

她的故鄉在呼喚著遊子歸去。

謝扶危的言行對她的打擊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她說不清楚當初遠離謝扶危是因為害怕他潛藏的瘋狂,還是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