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3頁)

倒不是疑惑她說的話,而是疑惑秀娘子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

一個官員一年有多少俸祿多少職田雖說不是秘密,可再不是秘密,也不是一個普通的百姓能知曉的,還知曉得幾乎分毫不差。

姜黎望著余秀娘,心裏頭忽然起了個荒謬的念頭。

秀娘子不願意提起的那位前夫,說不得也是個當官的,且至少是個六品官。

余秀娘也曉得自己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

可她不想找補,也不想用旁的借口來騙姜黎,只嘆了一口氣,道:“你那夫君年紀輕輕便中了狀元,日後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只是擔心,有朝一日,他會嫌棄你。”

來酒肆的人都喜歡問起那位驚艷了整條長安街的狀元郎。

余秀娘這兩日自然也聽了不少霍玨的事跡,說實話,那狀元郎與阿黎的故事總教她想起自己與齊昌林的過往。

同樣是出身卑微,同樣是相識於微末,同樣是小小年歲便成了親,一同進京趕考,看他進士及第。

她余秀娘從前就是個賣貨郎家的女兒,而他齊昌林也不過是個貧寒的讀書人,若是不和離,他們二人說不得也能成就一段佳話。

可她與齊昌林的結局並不好,十六歲成親,二十五歲和離。

她到現在都記得,齊昌林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阿秀,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銀月巷那個窮困潦倒的書生了,可你依舊是銀月巷那個倔強的虞大娘子,我們終究是不能一同走下去。今生,是我齊昌林負了你。”

彼時只覺他話裏話外似乎都在說她余秀娘配不上他這位刑部侍郎了,於是聽罷那話,余秀娘果斷和離,毫不眷戀地離開了盛京。

如今想想,他那時說那樣的話,未嘗不是在激她離開他離開盛京。可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他對她的傷害也是真實存在的。

傷了就是傷了。

那個在洞房花燭之夜與他結發成夫妻,同過甘共過苦的余秀娘,早就同他走失了。

余秀娘望著姜黎,心下一嘆,但願眼前這小娘子與她那狀元郎,能有個不同的結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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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二刻,霍玨與宗奎、賈禦史二人頂著兵部眾官憤怒的目光,慢悠悠地出了兵部官衙。

賈隋對兵部那些人的目光,早就麻木了。

說句難聽的,臉皮厚到一定程度,那自然是死豬不怕熱水燙了。

但身邊這兩位好苗子可是頭一回來,可莫要被嚇著了。

思及此,他厚厚的手掌猛地拍向站在他右側的宗奎,道:“別看兵部那群滾犢子的看起來兇神惡煞,實則個個都是外強中幹,旁的不會就只會幹瞪眼,你們多來幾回就習慣了。”

宗奎被他拍得後背震痛,忙往霍玨那頭挪,道:“大人放心,在奎眼裏,那群人的眼刀子還比不上您這一掌下來的威力……”

賈隋“哈哈”一笑,拍了拍被他偷偷塞進裏衣裏的賬冊,對他們二人道:“你們今日幹得很好,我現下就去尋魯大人把東西呈交給他,你們不必跟來。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說不得還得再來一趟兵部。”

賈隋說完,在半路就下了馬車,熟門熟路地拐入一條暗巷裏,瞧那方向,的確是去尋魯禦史。

宗奎搖了搖頭,道:“人魯大人說不得正在同夫人用著不寂寞的晚膳呢,賈大人也太急切了些。”

說著,不知想到什麽,又睨了霍玨一眼,道:“話說回來,狀元郎,你是怎麽從那滿屋子的廢紙裏找到那賬冊的?”

霍玨垂眸拍走官服上沾染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運氣好,一不小心就摸到了。”

宗奎將信將疑地盯著他。

兵部的人故意使壞,將他們引入了一個滿是雜物廢紙的屋子裏。

那屋子到處結著蜘蛛網,從架上抽張紙都能帶落一地灰塵,明顯就是廢置了許久的。

偏生就那般巧,這位狀元郎在那裏隨手一摸,都能摸到一本幾年前的隱秘賬冊。

這運氣,也未免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