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高進寶登時一愣。

督公什麽時候對女子起興趣了?他跟隨趙保英整整十年了,也沒見他對哪個女子起過心思,也就貴妃娘娘那裏……

莫不是因著被這幾位娘子吵到了,是以才要查人家底細?可督公從來不是這般睚眥必報的人。

雖心中疑惑,可給高進寶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問的。

忙領命退下,剛退至門口,忽又聽趙保英道:“你面相兇,一會出去時,盡量避著人,莫嚇著人了。”

面相兇的高進寶聞言,又應了聲“是”,這才輕闔起門,快步出了照性小築。

從後山經過時,高進寶發現在這賞花的人,除了幾位娘子,竟然還有兩名男子。他下意識望了眼,一位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郎,另一位瞧著不到四十歲,吐氣沉穩,雙目炯炯有神,竟是個練家子。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那中年男子目光如電地望了過來,高進寶漠然移開視線,心裏不由得想:督公讓他查那幾名女子,那這兩名男子可要一塊兒查查?

佛堂裏的趙保英此時也在打量著孫平,方才這男子一直望著如娘,莫非這人就是如娘後來嫁的人?

趙保英盯著孫平看了好一會,才淡淡收回眼,目光又落在那身著青色襖裙的婦人上。

承平六年,二人最後一次見面,他尚不足十三,她亦將將十一。

可不過一眼,他便認出了她。

她比從前高了,秀美的臉褪去青澀,不再是一團稚氣。眼角爬上了細細長長的皺紋,沉澱著歲月拓鑿在身上的痕跡。

她還是那般愛花,笑得亦很開心,從前的她是鮮少會這樣笑的。

過去二十九年,她應當過得很好吧。

如此甚好。

他們二人,總該要有一個人過得好才行。

趙保英摩挲著扳指上的木珠,轉身坐回椅子,於悠悠檀香中,緩緩闔眼。

-

就在高進寶步入華嚴寶殿時,霍玨正緩步走上大悲樓。

大悲樓與九佛塔一樣,共分九層。

一至四層供奉的是盛京當朝權貴的祖先靈牌,五至九層供奉的則是大周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將,樓層越高,說明那人的地位越是崇高。

大周建國不足兩百年,能將牌位供奉在九層的不出一掌之數,其中便包括了大周建國之初,輔佐周元帝開國的衛家先祖衛戒,以及定國公府的第一任定國公薛槃。

青州衛家的祖廟在承平二十九年化為灰燼,如今便只剩供奉在大悲樓這裏的先祖衛戒的靈牌。

說來也是可笑,成泰帝既然敢毀了衛家祖廟,照理說也應當把大悲樓的這一面一同毀了才是。

偏偏這人始終不敢動衛戒的靈牌,委實是懦弱。

說到底不過是不敢在佛祖面前殘害忠良。

大相國寺歷經幾個朝代,地位一貫超然。從前幾任周王朝的皇帝,每年必挑一日,前往大相國寺祭拜。

而成泰帝登基後,卻一次都不敢來大相國寺。殺兄弑父的事情都做了,登基後反而敬畏起神明來。

當真是可笑。

可這樣也好,就讓他在驚懼中日日不得安寧吧。

守在大悲樓入口的小沙彌望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拾階而上,不由得挑了下眉。

平日裏前來大悲樓的香客自是不少的,盛京裏那幾家老牌的勛貴家族,每個月都會派人前來祭拜上香油錢。

可他守著的這道門是直接通往九層的,那裏常年不見人來祭拜,是以日日都是門可羅雀般的冷清。

怎地今日非年非節的,就有人來啦?

小沙彌拿著名冊,站起身,笑容可掬道:“阿彌陀佛,施主可是要前往大悲樓九層?”

霍玨頷首道是,遞過去一塊半圓的木牌,木牌上刻著半個大大的“薛”。

要登大悲樓,須得有對應的對牌。

小沙彌接過那木牌,細細看了眼,木牌用的是沉香木,中心半個燙金的“薛”字龍飛鳳舞,的的確確是定國公府才有的對牌。

小沙彌拿出另一半的對牌,雙牌一對,湊成了一個完整的“薛”。

確認過對牌,小沙彌恭敬地將半面木牌遞還給霍玨,道:“施主入門後右轉上樓便是。”

霍玨接過對牌,頷首道謝。這大悲樓他來過,根本無需旁人指引,熟門熟路地便進了門。

小沙彌望著他清雋的背影,不由得納悶,定國公府的那位老夫人,自從地動發生後,便在慈安樓住下了,日日禮佛誦經,算起來也有一個多月。

人老夫人都在這兒了,怎麽又專程派人來大悲樓祭拜呢?真真是奇怪。

這些望族裏的彎彎繞繞小沙彌自是不感興趣,不過納悶了一瞬,便又默默地念起佛經來。

大悲樓裏,沉重厚樸的漆黑木門“吱嘎”一聲推開。

霍玨提腳入內,望著玄於高處的那面靈牌,伏地跪拜,淡聲道:“先祖大人,青州衛氏第一百八十三代子孫衛瑾,特前來大悲樓,借先祖大人靈牌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