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5頁)

陶錫沒猶豫多久,就做了決定。胥康是很重要,但還不至於一點險都冒不得,段夏雲和段小苗也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他以戒律司獨有的方式暗中聯系段夏雲,大劫之中靈機混亂,術法痕跡不易遮掩,因此他只是觸動了段夏雲的感知,接著就以凡人的暗碼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段夏雲半垂著頭沒有往他這邊看,她手指輕動了幾下,好像只是因為寒風而無意識地蜷縮了幾下一樣。陶錫已從中解讀出了意思,那代表著無事,無需幹擾。

陶錫放松了些許,心中卻更存疑惑。既然段夏雲沒事,也不需要幫助,那就是她主動來到這裏的。難道是戒律司派給她這麽偏遠的任務?莫非是司中情況已經緊張到了這個地步?可就算人手再緊,梁都中也必要留下幾個高位人員,沒有人會和段夏雲爭奪留在梁都中的任務,難道說梁都中已經沒有一個留下的六紋領了嗎?還是說戒律司中已經換了執掌者,新來的人並不願意照顧段夏雲的情況?

不,如果是這樣,段夏雲更應該向他求助,好早些完成任務回到梁都中。也有可能段夏雲是為了救治小苗才離開梁都的,定西城這邊可能有什麽人或事物令她認為能夠對小苗的情況有所幫助。

陶錫心中思索著,面上半點不顯,他像那些普通人一樣,畏寒地縮著肩膀,時不時抽著鼻子。他提著工具走出了棚屋——那只是一塊快要朽爛的破木板,棚屋裏所謂的掃雪工具大都如此粗陋,但就算如此,也只有不到一半的勞役領到了工具,剩下的人只能兩手空空,可掃雪的任務是不會因為他們沒有工具而減輕的。

有些有經驗的人從自己家裏拿了工具,雖然也只是些巴掌大的破木板之類的東西,但總比沒有好,什麽都沒拿的人只能用手捧著雪去清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凍得腫成紅蘿蔔一樣,再生出難熬的凍瘡。

勞役們在監工看守下開始把能淹沒腳踝的雪層一點一點清理到道路兩側,按照陶錫的計劃,他已經該離開了,但段夏雲還在,她雖然以暗碼告訴他沒事,但那些人一直緊緊跟在她周圍,這情況實在不太正常。

陶錫暗自皺眉,又換了個方式,把自己準備離開的消息告訴給段夏雲。他怕自己的行動幹擾到她,這同時也是再一次確認,如果段夏雲需要幫助,就會暗示他再留一段時間。但段夏雲沒有。

算了。陶錫心中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他現在同樣身懷任務,不能一直糾纏在這裏。

他用木板鏟起厚厚一層雪,跟在一個用手捧雪的瘦弱勞役身後,一起走向路邊。路邊已經堆起一層汙濁的雪堆,借著雪堆地遮掩,陶錫把木板塞到勞役手中,飄忽不見了蹤影。

勞役驚愕地張開了嘴,這木板哪來的?剛才他旁邊有其他人嗎?一口冷風灌進嘴裏,他迅速閉上了嘴。管這木板哪來的,有了這個,他就不用直接用手了。

其中一個掉眉耷眼的修士以神識對段夏雲問道:“剛剛那個是戒律司的人?”

陶錫離開地動靜瞞得了凡人,卻瞞不過他們。

段夏雲的神情剛硬而冰冷:“與你們無關。”

“那就殺了他。”那修士陰狠道。他們正在逃亡,不能被發現。

段夏雲冷笑道:“他的修為比我高多了,你們要是有把握不會被他傳出消息,大可追上去。”

面容陰戾的修士暗盯著她。看來段夏雲確實與那人相識,如果她願意幫忙,那人只有自己一個人,放松警惕之下未必不能得手,但段夏雲看起來是不願再幫忙了。

“我們要養傷。”他又說道,目光隱秘而陰冷地打量著周圍的苦役。雖然質量不盡人意,但有總比沒有好,冷冬的寒氣是能殺人的,死上幾個也不會引人注意。

“你們敢在這裏煉血食,我就殺了你們。”段夏雲冷聲道。

“段夏雲!”那人在神識中咬牙切齒道,“你都已經破誓了,還堅持些什麽?!”

但段夏雲不肯同意,他們這些梁國的通緝犯不敢冒頭,又各個帶傷,只能退讓道:“我們希望盡快離開。”

冬天的夜降臨得格外早,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段夏雲身邊的其他修士們已經不見了,那幾個羅教的漏網之魚已經離開梁國邊境了,離開前如約給了她東西,還有一句冷嘲:“你的戒已經破了,你骨頭硬,我倒想看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

段夏雲在月色下獨自趕往梁都,她的神情仍然是冰冷而剛硬的,卻暗含著一種隱秘的疲倦。

……

曲丘城,梁王宮中。

爐火旺旺地燒著,窗外大雪紛飛。

案幾上堆滿了冊子,狼毫筆蘸著墨自己在冊子上書寫,李泉倒閑閑垂著頭,修長地手指一下一下撓著膝上松鼠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