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8頁)

盧國最敬神明,在神庭的相助下,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運轉。梁國邪派林立,太過危險,也不是歷練的好去處。隋國恭敬神庭,卻不似盧國那般平和,也不同梁國那般混亂。雖然白鴻上一次來隋國的時候已經是許久之前了,但隋國多有淮水分支,這些分支多由淮水神君的舊部所掌,可以拜訪結識。故此她們來到隋國也不算兩眼一抹黑。此外,還有一個原因。丁芹曾跟從余簡學習以音引情之法,與他有半師之誼。余簡生前為隋人,死後受隋地樂師供養,在大劫開始未久,就因為憂慮離開水固鎮回到隋國了。

因此,在與昌蒲分開後,丁芹和白鴻仍然是按照之前的打算前往隋國,只不過與昌蒲走的不是同一條路線。

渡過淮水之後,白鴻並沒有立即落下,她們對隋地不太了解,只是之前與老龜交談時,聽他提起過召湖中的蟹將軍,便打算先去拜訪一番。

秋高天闊,風承托著白鴻的羽翼,地面上山河似畫卷平展,壯麗如許。

而在修行者眼中,這山河上又籠有一層清淺的氣,清俊山水有其清氣,險惡之地有其兇氣,凡人聚處有紅塵氣……望不同的氣,又有或鮮妍或朦朧之處,使天地更增真實顏色,可見天地真實之美。只是,現在的天地間,好似全部被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渾濁之氣,令人望之不安,這是怪異大劫的劫氣。

不離山中,不見天地,便不會知曉這場大劫的可怖。丁芹伏在白鴻背上,嘴唇不由自主地抿抿緊。她需要成長得更快些才行。

“要不要飛得再高點兒?”白鴻忽然說道。她雙翼一振,忽又高起了幾分,正穿過一小片將散未散的雲霧,遮身繚繞而過,與肌膚似觸非觸,眼前變幻瞬息。

白鴻笑聲清越,丁芹不由也松弛了下來,她低下頭正想答話,突然視野裏滑過了一抹暗紅。

她下意識順著看過去,那是一處偏僻的谷地,籠罩著一層淺淡的不祥血氣。

靈目無極盡,她一凝神,便看清了谷地中的情況,那裏似乎是一處隱秘的避世之所,並沒有與外界連通的道路,谷地中有人聚族生活,而那層血氣的根源……

丁芹正想看得更清楚些,雙目卻忽然一陣刺痛,她不由閉上眼睛痛哼了一聲。

“怎麽了?”白鴻問道。

“我看見那裏有些不對勁兒。”丁芹重新睜開眼睛,不再試圖看清血氣的根源,只對白鴻指了一下谷地的位置。

白鴻隨之看過去,驚咦了一聲:“那裏居然有人居住。”

“您看見那層血氣了嗎?”丁芹問道。

“什麽血氣?”白鴻嚴肅起來,“你在那裏看見了血氣?”

如果只是出現血氣的話,並沒有什麽可凝重的。生靈死亡多的地方就容易出現血氣匯聚,刑場、戰場、屠宰場、某些邪修的血祭法門……都會出現血氣籠罩的現象。令白鴻嚴肅的是,她看那處谷地只是一個普通的避世聚居之所,甚至因為遠離塵世而顯出祥和清凈之相,連劫氣在那裏都淡了許多。

如果一樣事物,是連她這樣的大妖都看不破的存在,卻暴露在了丁芹的靈目中,那其必然不簡單。而丁芹所看見的還是昭示不祥的血氣,這就更由不得白鴻不警惕了。

“是的,但我找不到血氣的來源,想要仔細看的時候,眼睛就開始刺痛。”丁芹斟酌了一下該怎樣描述才準確,繼續說道,“在剛剛被刺得閉目前,我隱約看到那層血氣正在與劫氣相容。而且……我看它有種類似蝗王的感覺。”

“那裏藏著只大蝗蟲?”白鴻一下想偏了。

“不是。”丁芹努力解釋道,“是蝗王身上那種不同於其他生靈的感覺。”

不同於其他生靈。當初的飛蝗災難起於大劫,因眾生心田幹旱而生。雖然現出飛蝗之相,實際上卻並非真實存在的生靈,而是劫氣所化,虛命假靈。這就是它們與其他生靈最大的不同之處。

可是如果丁芹的意思是指這個的話,她會說“有類似與飛蝗的感覺”,而不是特別指出蝗王。

“與那些飛蝗也不一樣。那種感覺不是像它們一樣沒有生靈氣息,而是有一種正在‘徹底死去’的感覺。”丁芹咬了咬嘴唇,她努力回想著那一瞬間的感受,她仿佛看見一個幻景,看見一處無法形容的終點,有一個靈魂正在掙紮,卻無法抗拒地向終點滑去。

丁芹將那幻景形容給白鴻,可那一瞬間實在太短了,她越回想,反而越不敢確定了,那究竟是她真實所見的東西,還是只是她聯想出來的幻覺?

“不是生命死後化為陰魂的死去,而是連魂魄真靈都……也不是消亡,是好像、好像……好像有一處很大的空洞,如果沒入了裏面……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我感覺到很可怕。我不確定……”丁芹形容得支離破碎,自己也越說越不確定起來。那只是一瞬間的感受,而且十分微弱,她真的看準了嗎?真的會有那樣可怖、那樣無法形容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