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有應對(第3/4頁)

“依妾身所見,織稅只是嘗試,首輔大人只怕是想要效仿虢國公在山東所為,此次還是在為商稅改革鋪路。”

“學王笑?”錢謙益微訝,撫須沉思了一會,道:“是啊,經夫人一說,如今看來,諸多端倪便是效仿山東的先兆,難怪要如此打壓復社……”

柳如是道:“據妾身所知,山東之法有諸多條條框框,僻如有‘最低工錢’一說,似乎是雇用勞工,月奉不得低於八錢……故而加征商稅,虢國公做得到,而首輔大人做不到。”

錢謙益點點頭,道:“哪怕想要照搬王笑之法也是不行了啊,王笑兵權在握,萬事一言而決,江南卻有軍鎮割據。另外,風氣亦是不同……”

他搖了搖頭,深深嘆息一聲,又道:“今日我邀了幾位好友,說起這催科與織稅之事。夫人可知他們是如何應我的?”

“想必是有抵觸?”

“抵觸自是難免,他們說的是‘聽說清朝入關之後,地畝錢糧,俱照我朝會計錄原額,還保留士人功名。反觀王笑之輩盤剝無度,倘若鄭首輔重回內閣是也為了剝皮,還不如投了清朝’,又說‘禮儀之邦,禮儀之邦,如今看來,那順治皇帝比楚朝官府更講禮儀’……如此種種,哪怕是氣話,也讓人心憂啊。”

柳如是聽了柳眉一蹙,似覺有些震驚,最後繡口一張,吐出兩個字道:“無恥。”

“他們確實無恥,但我只怕首輔大人這樣一意孤行下去,萬一激起江南民變如何是好……”

錢謙益說著這些,側目看到柳如是那動人容顏,心中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算時間,那復社陳惟中也該已經被清算了吧……

……

“陳惟中?”

“是,他是延光十一年進士,三年前在紹興推官任上時,曾平定了東陽暴亂。先帝本想遷他任職兵部,但後來他為母丁憂了……他是復社骨幹,才名猶在復社四子之上,與方以智交情最好。”

王笑微微沉吟道:“也是復社才子……他來做什麽的?”

“特來投效國公。”張端補充道:“這次鄭黨把掘黃河之事推在沈保頭上,還陷害陳惟中,稱他參與了謀劃。”

“可堪用?”

張端覺得有些為難,大家都是少壯進士,彼此都有些交情。遙想當年,每有文會,陳惟中、方以智都是眾星捧月,自己悶不吭聲縮在後面……如今卻一個個都要自己舉薦。

——問題是方以智已經把事辦砸了,現在陳惟中也來,自己該怎麽說?

思來想去,張端還是道:“陳惟中之才,高下官十倍不止。”

“那就讓他進來吧……”

王笑這時不並在徐州,而是在君保山的軍營中。

今天是大年夜,他還在與童元緯大軍對峙。

不一會兒,陳惟中走進軍帳,他時年已四十歲,比起復社四公子更多了一份沉穩和滄桑。

他風塵仆仆,衣裳上破了好幾個地方,似乎是一路逃難而來,但頭發卻梳得很整齊。

第一眼他給王笑的印象頗好。

二十多歲的侯方域、三十多歲的方以智,再有才華,欠缺磨礪也未必好用。但四十歲的陳惟中比他們顯然要成熟些。

陳惟中也在打量著王笑,目光中有訝異,也有些審視。

王笑被他看著也不生氣,隨口道:“新年好啊。”

陳惟中一時恍然,苦笑了一下。

本想在家中安穩過年,如今遭奸黨陷害,顛沛流離,還有什麽好的?

“國公不放童元緯大軍離開,是要取淮安?”

“是。”

“若我所料不差,國公是想俘虜童元緯大軍作為人力,再取下淮安,拿徐淮稅賦彌補山東損失?”

“差不多吧,但只有徐淮的稅賦還不夠。”

“不夠?”陳惟中想了想,忽眼睛一亮,問道:“國公是想治理黃河?”

“是。”

“但國公擊敗童元緯之後,只怕也難以再攻打泗州、揚州了。”

王笑問道:“你有何建議?”

“建議不敢當,在下猜一猜國公的打算吧?國公取了淮安,應該是再取河南,如今河南為各方勢力交界,但各方也無力管治,不需多少兵力便可輕易拿下。如此,國公當可在開春之前將控制範圍擴至潼關以東、淮河以北。還有時間勸耕興田,穩定民生。”

“人家下棋占邊角,你卻勸我占中間?”

“國公本就是這樣想的,不是嗎?”

王笑道:“但河南比山東還貧瘠,我需要銀子。”

陳惟中道:“銀子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口和土地,自然能產出銀子。”

王笑這才點一點頭,擡手請了一下,道:“坐吧,說說你的看法。”

“是,如今鄭元化開掘黃河,我認為國公最好的應對當是把黃河穩固在山東,並盡快占據河南、徐淮。如此一來,雖然山東小有損失,國公卻也得到了沒了黃河之禍的大片膏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