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追蹤基地組織的所有特工都沒能從其他方面得到收獲,唯一的線索仍然是被關押在監獄中的數十名恐怖分子。
瑪雅跟著丹和幾名看守走進房間。
丹給了阿瑪爾椅子坐,給他飲料喝,給他東西吃,旋即開始拷問。
這一次阿馬爾的態度似乎有些軟化,但仍然對組員們想要的信息一問三不知。
丹語氣平和,甚至臉上也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只是對他進行了更加慘烈的羞辱——脫下他的褲子,展示他被自己的排泄物弄臟的皮肉。
站在房間裏的瑪雅立刻移開視線。
詹妮弗是做好了準備,但沒想到兩位男演員這麽剛,一個敢扒,一個敢脫。不過想想休·傑克曼當年被全劇組觀看的裸體,好像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此處此刻她的反應完全是一個女性下意識的正常反應,反而顯得無比真實。
審訊官們故意的離開房間,讓囚犯在一個女人面前袒露如此不光彩的一面,希望完全摧毀他的抵禦心。
鏡頭在兩個僅剩的人之間搖擺。
阿馬爾看著瑪雅。
他的想法全都表現在他的臉上——對面是個女人,女人不會那麽殘酷,女人天生就有同情心。
他小聲啜泣,懇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瑪雅愣住。
鏡頭毫不吝嗇地給了特寫。
這段鏡頭後來成了畢格羅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它展現了演員無與倫比的微表情控制和超凡脫俗的情感變化。
詹妮弗·戴維斯的表演全然脫去了匠氣。
她甚至不需要通過大的動作來表達內心情緒的改變,只是用她的眼睛、眉毛、嘴唇、臉上的每一根線條、每一道紋路。
那雙眼睛不知怎的會說話,前一秒裏面還跳動著燭火般搖曳的猶豫,下一秒就像落下了一扇沉沉的鐵閘門,所有柔軟的東西就被冰冷的血一樣的鐵銹遮蓋了。
在昏暗的囚室裏,她的眼睛幽深得像一滴綠湖,隨著天氣轉寒漸漸凍結,
瑪雅走上前來——阿馬爾露出無限期冀的表情——硬邦邦地說道:“你必須說真話,只有你自己可以救自己。”
絕了!
畢格羅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這句台詞無論從語氣還是語調控制都無可挑剔,在不可置疑的擲地有聲中還有些微的收緊。
瑪雅對酷刑反感嗎?反感。
瑪雅會因為這種抵觸就放棄追問線索嗎?不可能。
因此,演員必須將這種面對著被踐踏到塵土裏的“弱者”自然而然產生的尷尬與難以面對演出來,還必須演出在這種復雜情緒之上堅定的立場。
她以為這種表現已經是無可挑剔,正準備晚上吃飯時好好誇誇手下愛將,卻沒想到在後面的戲份中還能見到更精彩的畫面。
回來的男人們給阿馬爾戴上了狗鏈,牽著他在房間裏爬行,極盡淩辱之事,他仍不肯招供下一場襲擊的時間。
瑪雅站在角落裏,她的表情實在晦暗難名,顯然她對這種事很難接受,但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它們是必要的。
阿馬爾被拖到一個狹窄的箱子邊,一夥人把他塞進了箱子。他口中重復著毫無意義的數著天數,丹湊近去不斷地逼問——
這裏本該沒有瑪雅的戲份了。
但此時此刻、站在角落的詹妮弗卻慢慢地從陰影中踱出,慢慢地走到了這個籠子的邊上,和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畢格羅臉色整肅,她沒有喊停,而是帶著些自己也不知道的期望,等待著。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著什麽,卻知道自己不能錯過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在拉近的鏡頭中,詹妮弗臉上的微表情再次改變。
她眉心微蹙,瞳孔緊縮,雙手交握。
光從這一個神態和動作中就能體會到此時此刻瑪雅內心復雜難言的情緒——她無比希望阿馬爾能說出下次恐怖襲擊的時間。
她的神態太過難言,不禁讓所有在看的人都產生猜想:
難道僅僅是兩年來對9·11事件的仇恨和想把所有恐怖分子抓獲的執著讓她露出這副懸著心的表情嗎?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沒有一點點,當這個答案從阿瑪爾口中說出時,她也可以避免看到這種像狗一樣赤身裸體被人拉著項圈塞進小木盒子裏的殘酷畫面呢?
她無聲地等待著。
片刻之後,阿馬爾仍然在無意義地念著各個日期。丹用力地把側面的擋板壓下,將他鎖在了黑暗的櫃中。
沒有線索。
說不上是由於巨大的失望、對襲擊的擔憂還是還是酷刑和價值觀的劇烈沖擊,瑪雅眉峰微動,嘴唇輕輕一顫。
“CUT!”
畢格羅喊道。
女導演罕見地喜形於色,
整個劇組頓時活了過來,幾個人趕忙過去把箱子裏的雷達·卡特布放了出來,有人給他遞過去水,毯子和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