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賽後的第四天, 所有觀眾眼睜睜地看著某個選手開啟了旅遊模式,這瀟灑勁簡直和當年他們去山水景點旅遊時一模一樣。

尋常木筏由於滲水嚴重導致浮力不足,吃水線常常要到乘客的屁股, 這只木筏從材料開始就是精挑細選, 制作時又捆又黏還用細木條填充了縫隙,結構橫豎相交,船身特意加寬,中間做了隔水欄, 又用樹皮鋪在表面上,要是這麽用心都會上船即濕身的話她不如拿根繩索把自己吊死算了。

河流的力量不可小覷, 約莫過段時間松脂就會被沖出缺口, 需要再行修補,但至少這一時三刻是不會有問題的。

詹妮弗也是被逼無奈,河水是從山上的冰湖裏流下來的,她自己跳過,知道有多冷。原本就才剛剛病愈, 要是因為長時間泡水再來一遭可能就真要退賽了。

木筏做得舒適, 速度也不慢。為了方便行船,筏上配備了幾只船槳和兩根長杆。在水深處她便用槳劃,到了淺處便直接以蒿杆撐河床,這樣交替進行, 腳程飛快。行船一上午,河岸邊的景象已經從稀稀疏疏的針葉林變成連成片的密林。

眼看成果斐然,詹妮弗坐在樹皮上對著飛來飛去的四號機露出笑容, 半開玩笑地問:“既然我給你都起了名字,那這架木筏也值得擁有一個名字,你覺得‘老朋友’怎麽樣?”

巴迪在空中搖晃, 深刻迎合了屏幕前觀眾的意見。

老朋友?什麽老朋友!這種起名水準婚後基本也告別孩子的起名權了。

然而網友的吐槽戴維斯小姐並不知道,木筏正好漂過幾處石堆,湍流中的石碓對行船來說是最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散架,她不得不中斷閑聊,聚精會神地用長杆控制方向,避免給筏身造成不必要的損傷,待危險地帶過去後才再次開口。

這次是告誡:“剛才的兇險大家也看到了,請不要輕易模仿木筏漂流,或者說,在野外的水域一定要注意安全。過去的數十年間有許多遊客曾因水上事故在山區葬身,光說漂流一項,熟練的船員能在激流中的礁石堆裏隨意穿梭,可生手卻可能在平靜的湖面把筏子劃沉、把船開翻。”

她還有一句沒說的話,考慮到太具有啟發性,便沒有說出口。

其實如果提供足夠的時間和道具,她完全有能力手工制作出一艘傳統的雪松木船。雪松木船是許多河流流域最常見的交通工具,一些住在落基山脈中的土著人族群也會使用它們來征服崎嶇湍急的航道,在山澗中來去自如。但是15天的挑戰時間太短了,光是制作一架木筏已經消耗了三天時間,哪裏還有空讓她自己做船呢?

想到這裏,詹妮弗搖搖頭,準備休息片刻。

這一段的河水流速很高,即使不用船槳,木筏也會順著水流朝下遊行進,正好給她時間騰出手來幹點別的事,比如,吃一頓真真正正的午餐。上一頓正式的飯要數到開賽前在大本營吃的中飯了,後面她便忙著養病,忙著做竹筏,三天兩頭靠喝水和奇奇怪怪的食物度日,好不容易有時間釣魚,不開開葷她是不會罷休的。

詹妮弗取出包裏剩下的繩索,以木杆作竿,木刺作鉤,蚯蚓為餌,制起了漁具。

此處水域溫度仍然很低,但清澈度很高,坐在木筏上能清楚地看到河床和水底遊來遊去的魚,她眯著眼睛觀察了會兒才辨認出這種魚是茴魚。茴魚肉質鮮美、營養豐富,可惜是一種冷水性底層魚類,自制釣具基本對這種魚兒無能為力,只能在淺層魚類中碰碰運氣。

看來是沒口福吃到,她嘆了口氣,將扭動的蚯蚓掛好,甩動魚竿將其遠遠拋往河中。她接著把洗凈後烤幹的羊皮取出來當坐墊,一手握杆,一手懶洋洋地托著腦袋,脫了鞋在沁涼的木頭上晃蕩。大中午山上的太陽還有些曬人,不過沒關系,掀起沖鋒衣的帽子,再不濟還有張樹皮掛在頭頂,仍然可以是一派安逸模樣。

正是這副安逸模樣讓在城市中累成社畜好不容易周末看個直播的觀眾們恨得牙癢癢。

山裏的魚久不見釣客,不像城裏的魚那麽奸猾、時不時還要嘬鉤吮鉤,它們懷著質樸的純真,真看上餌了就是啊嗚一大口,不把整個木刺穿進嘴巴裏不罷休。沒釣一會兒,詹妮弗就感覺有了,她提著木杆把上鉤的魚拎起來一瞧。雖說瞧了半天也認不出種類,可見它體格不小又生龍活虎,頓時覺得嘴巴裏開始分泌液體。

她撐著木筏找了個平緩的河岸停靠,抓著還在掙紮不休的大魚磨刀霍霍。

這條在岸上還噼裏啪啦跳的鄉下魚並沒有逃過被切成魚片的悲慘命運,影後小姐餓了好幾天,天生碧綠的眼睛現在簡直快綠得發光,很有情調地看著山山水水,嘴裏哼著歌,把它刮鱗、剖殺、洗凈、切片、擼串、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