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公子瑜01(第4/5頁)

“何時殺我?”陳庭芳長嘆一聲,“是我給你下毒,是我迷戀太子,對你心懷怨恨,全是我一人所為,與我父親無關,你殺了我吧,無論是毒酒白綾,還是淩遲腰斬,我都無怨無悔,只不過你別想從我口中問出消息,殿下的死比任何刑罰都痛徹心扉。”

“哼……呵。”容璲意味不明地感嘆幾聲,“你莫不是忘了,你神志不清時說株連九族你也無所謂。”

陳庭芳不去看容璲,盯著床頂:“父親是朝中重臣,身負重任,懸系萬千黎民,陛下若是明智,就不會為了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影響朝堂。”

“那可不一定,朕不知你是怎麽看待陳峻德的,但確有萬千黎民因他而死!”容璲握拳一砸扶手厲聲道,“陳峻德貪汙朝廷賑災款項,收受地方汙吏賄賂,出賣重要軍情陷害前線將軍,朕收集了三年證據,見縫插針扶植自己的親信,就為了搬倒陳峻德,你以為朕會放過這個機會?”

陳庭芳露出難以置信的詫異來:“不可能……父親他就算收過一些禮,父親對我的任性百般包容,若非我主動要入宮,他甚至不會讓我入宮爭寵,他怎麽會害人!”

“朕無所謂你信不信。”容璲起身在房內繞了一圈,上官雩和暗衛應該都仔細搜過,想來不會再有什麽證據,但他走到窗前,低頭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後喊傅秋鋒過來,指了指窗口。

傅秋鋒看了看下方窗縫裏黑白相間的殘渣,掏出手帕沾了一點撚了撚,篤定道:“是鴿子的糞便。”

“宮裏不養鴿子,為何鴿子會停留在這裏?”容璲走回去,笑問道,“飛鴿傳書,但飛鴿傳書距離過長也不可靠,所以與你聯絡的人,大約就潛伏在京城之中。”

陳庭芳漸漸發慌,冷靜不下來了,她慘淡地笑起來,看著容璲:“你有如此明察秋毫的本領,看來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是你故意展露出來,欺騙眾人的。”

“主要是想欺騙你爹。”容璲嗤笑。

“你就算問我,實不相瞞,我也給不了你有用的情報。”陳庭芳認了命,撩起額前散下的頭發,想要精神一些,“他用飛鴿傳書給我傳遞命令,但大多數時候只是讓我靜待時機而已。”

“還有為你宮中的暗道打掩護。”容璲替她補充。

“……想不到你連這也發現了。”陳庭芳閉眼嘆息,“所以我更沒有什麽好說的,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總是帶著面具,我只能告訴你他的名字——公子瑜,這一切都是你自討苦吃,你若沒有謀害太子,如何有今日自發為太子報仇的所謂逆黨?”

“那太子為何先要謀害朕?”容璲擡腳踹了椅子,他怒上眉梢,將手中茶杯砸到地上,“容瑜已經是長子,深得先帝喜愛,他就算視朕為無物,他又能損失什麽?難道他不是以欺辱朕為樂?你喜歡的只是個弄虛作假的卑劣之徒!”

陳庭芳沒有生氣,她恬靜地翹起嘴角,仿佛想起從前那些日子:“不,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從前也以為我也會隨便嫁給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我生下來便錦衣玉食,巴結奉承我的人數不勝數,我得到了旁人永遠無法企及的東西,就該為此做出犧牲。”

“朕不想聽你不知所雲的回憶。”容璲憤然道。

“聽聽又有何妨呢?你不就是來聽我說話的?”陳庭芳自顧自繼續道,“那天元宵,我去了燈會,猜對了最多的燈謎,但我絲毫沒有得意滿足,因為我知道我能做到,可我摘下那盞最華麗的花燈時,有人同樣握住了手柄,他在金燦燦的燈聯之下,是那麽明亮自信,比那盞燈籠還耀眼,幾乎讓我看不清既定的前路。”

容璲從來不喜歡陳庭芳,但看著她矛盾的露出喜悅而悲涼的笑容,一陣不甘和悵然若失讓他煩躁不已,他的母親也是相府千金,若是沒有先帝,她或許也能這樣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傳為佳話。

“陛下,喝茶。”傅秋鋒又倒了一杯遞過去,“就當聽戲。”

“好一出大戲。”容璲冷笑,“可惜朕才是反派。”

“反派沒什麽不好。”傅秋鋒安慰他,“那臣就是反派手下的嘍啰。”

“你真不怕掉價。”容璲奪過茶杯猛灌一口。

“我們一同遊園,看燈,閑聊,他送我一條手帕,告訴我若是有緣,就一定會再相見……這難道不是上蒼的啟示嗎?若上蒼要我隨波逐流,為何又讓我與他結識?”陳庭芳喘了口氣,眼裏滲出一點光彩,“我堅信我們會再見,推掉了所有求親的人,不久之後的宮宴上,我被茶水打濕了衣袖,然後收到了一模一樣的手帕,他是太子容瑜,那麽溫柔謙遜,那麽端正有禮。”

“他是我的知音,是因為他,我才真正活過。”陳庭芳紅了眼眶,“我們相識甚久,卻始終遵守禮教,未曾有半點逾越,這是我現在唯一後悔的事……我將第一次給了一個恨之入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