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分之一05

門外的腳步聲一停,傅秋鋒走到榻前,蹲下慢慢坐在了腳踏上,側身回望容璲。

容璲擡手拂上他的後腦,然後一寸寸地、輕柔地摸到脖頸,用舌尖舔了下幹燥的唇。

“陛下,您不舒服嗎?”傅秋鋒盡量狐疑地問,馮吉剛剛上了台階,陳峻德候在門外,必然也能聽到。

“嗯?朕看起來哪裏不適?”容璲在他頸上揉了揉,然後壓住肩膀不容置疑地把傅秋鋒拉到懷裏。

傅秋鋒擡起胳膊撐住軟榻,馮吉進屋目不斜視鎮定自若地通稟道:“陛下,陳侍中和曹將軍在外面求見,有要事啟奏。”

“朕不是告訴齊劍書了,朕任何人都不想見。”容璲打了個哈欠,不耐地說。

馮吉誠懇道:“恕老奴自作主張,是貴妃娘娘吩咐老奴,怕耽誤了朝中大事。”

“哼,如今貴妃也越發大膽了,看來朕真是寵壞了她。”容璲面帶慍色,“也罷,既然來了,朕就聽聽有何要事。”

“陛下,既有人求見,臣先回避吧。”傅秋鋒小聲央求。

“你休想離開朕!”容璲厲聲喝道,坐起來攥住傅秋鋒的領子把他拉到身旁,傅秋鋒歪著身子側頭靠在容璲肩上,強忍別扭,打了個惡寒的激靈,容璲突然的吼聲連進門的陳峻德也嚇了一跳。

陳峻德驚得抽了口氣,看著傅秋鋒依偎在容璲懷裏,眼角的皺紋都抽搐起來,曹元正也暗自搖頭,兩人都不算年輕了,只感覺成何體統,紛紛低頭別開視線跪下行禮。

齊劍書跟進來,反手帶上門站到了門邊。

“微臣參見陛下!”陳峻德雙手伏地,顫顫巍巍地行了個禮,然後擡頭暗自端詳容璲。

容璲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陳侍中是連敷衍朕都不願了嗎?”

“陛下……何出此言啊?”陳峻德一愣。

“朕尚未讓你擡頭起身,你就敢直視朕,你是盯著朕看,還是盯著朕的龍椅看?”容璲聲音逐漸沉下,“陳峻德,你帶曹將軍闖進來,朕看你是要逼宮造反!”

陳峻德臉色霎時刷白,他誠惶誠恐地重新跪下,重重磕了個頭:“老臣豈敢,老臣冤枉啊!是老臣腰疾復發無法久跪,擅自動作觸怒陛下,只望陛下看在老臣年邁力弱仍憂心陛下,冒死前來的份上,聽過老臣啟奏來意您再降罪。”

“陛下,陳侍中所言句句屬實,有恙在身還掛念陛下公務操勞,是我輩楷模,臣等都十分敬佩陳老先生。”曹元正跪在陳侍中旁邊,拱手激動道,“事關重大,臣也懇求陛下先聽陳侍中肺腑之言!”

“你還有何話狡辯?”容璲緊抿起唇,擰著眉頭,似在強忍怒意,他的手扣在傅秋鋒肩上,力道越來越重,把傅秋鋒的衣服都揪起印子。

傅秋鋒用余光上瞟觀察了一下,擡手按住容璲的腿,輕聲委屈道:“陛下,您捏疼臣了。”

“都是朕不想看見的人,朕煩的很。”容璲松了手,拍拍傅秋鋒的背,傲慢地說,“你是朕的愛妃,朕賜下痛苦你也該感念恩德。”

傅秋鋒在心裏狠狠唾棄了一遍這個說法,順著容璲的力道趴臥下來,雙臂壓在容璲的腿上墊著下巴,容璲像撫摸一只貓的皮毛一樣,用手指摩挲著他的脊背,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隔著衣衫緩緩滲透。

他忍不住繃緊了肩胛縮縮脖子,容璲不輕不重地捏了下他的腰,細微的癢讓他頓時像被點了穴一樣僵住,把臉埋在了臂彎裏,只求陳峻德少嘮叨幾句,趕緊結束這場怪異的煎熬。

陳峻德和曹元正暗自交換了眼神,面面相覷,本來話到嘴邊,但看著容璲在他們面前表演調情,竟然一時忘了開口。

“你們不是有事要稟?愣著做什麽?”容璲陰沉地對陳峻德說,“再敢隨意看朕的愛妃,朕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陳峻德連忙低頭,醞釀了一下語氣,沉痛且惱怒道:“微臣聽聞賢妃娘娘暴病,但醫術精深的太醫眾多,更有貴妃娘娘照看,臣自知不該妄議後宮之事,強忍人倫之痛,不曾打探分毫,但想不到坊間流言惑眾,竟敢妄自揣測陛下龍體是否安康,臣怒不可遏,這才情急上奏陛下,令齊將軍為難之處,老臣願向齊將軍賠罪道歉。”

“流言蜚語何須在意,陳侍中,你糊塗了嗎?”容璲冷冷道。

陳峻德叩頭苦口相勸:“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是大奕的根基!如今京中百姓人心惶惶,造謠者這是要動搖大奕國本,其心可誅,不能視若無睹啊!”

“那你看朕,有病嗎?”容璲隨手勾起傅秋鋒的一縷頭發,心不在焉地撥弄。

陳峻德不著痕跡地打量容璲,在他印象裏容璲固然荒唐,但還沒到當臣子的面白日宣淫的程度,如今這豈止是有病,這是發瘋。

他斷斷續續地看了幾眼,還是不忍直視,謹慎道:“陛下精神煥發,正值青年有為之時,臣等相信滿朝文武一見陛下,謠言不攻自破,老臣鬥膽請命,陛下若將此事交給老臣查辦,老臣定當掘地三尺,找出始作俑者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