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身許國(27)(第2/3頁)

——不光找茬,甚至還傷人!

學校也極重視,但還沒等系裏頭商量好怎麽處理,飛行器專業的大佬朱培青教授,先在辦公室裏拍了桌子。

據說,當時連系主任來勸都沒勸住,朱教授直接上校黨委告狀去了。

又據說,當時朱教授當時痛陳寧馥是他最看重、最愛惜的學生,早已當她是自己的門生,並斷言她是國家導彈事業的棟梁之才,別說是一雙手了,從腦子到汗毛都是國家的!

當時的場景沒人知道什麽模樣,不過朱教授的越來越激動的聲音是全樓道都有耳聞。

“——隨便你們怎麽說,我就是護犢子!”

護犢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學校裏決不能有這種風氣。

剛剛恢復高考,這些從工廠,從知青點,從農村裏考出來的孩子,沒有哪一個不是將知識捧在心中的!該有的尊重,不該少了他們的,更不能教他們寒了心。

學校調查事因,在場人全都言之鑿鑿,是圖書館的高老師將小窗口放下,砸中了寧馥的手。而寧馥完全是按照規定排隊,沒有任何過失行為。

那圖書館的高老師也被教務處喊去,問了半天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當天心情不好,外加不小心。

陳蕓杜鵑她們卻是越想越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她們一合計,跟全班的學生就聯合起來了。

知識至上,還算不算話?

他們的小核彈頭還沒發威,先被剮蹭了,要是影響她將來在試驗場上大放光芒,豈不痛悔國家失一棟梁?!

說幹就幹,給學校寫了聯名信——圖書館高秀梅老師,請向被你誤傷的寧馥,和被你傷害了感情的飛行器設計制造與動力工程實驗班同學道歉!

杜鵑說到這兒事驕傲極了,深覺是一場鬥爭取得了勝利,眼角眉梢都帶笑。

——這可是她第一次親身經歷、甚至親身參與的一見“大事”!

寧馥深吸一口氣。

好家夥,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杜鵑笑道:“你別緊張。後來不是暫時聯系不上你,學校就說把這件事也通知你家裏,你爸媽就來了嘛。”

“你爸爸媽媽和高秀梅面談了。說了什麽不知道,但她直接被停職了。”她對寧馥道:“她承認了,不是她那天心情不好,也不是她作為工農兵老師對我們這屆學生有什麽意見,她啊,完全就是公報私仇!”

“她那個什麽侄子造你的謠,她根本不了解實情原委就對你遷怒!”杜鵑道:“你爸媽肯定是把她戳穿了!”

她又轉而感慨道:“班上好多人議論呢,說你雖然是高幹家庭,但從來不擺架子,雖然次次考第一,但是一點兒都傲,背後猜你這是‘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這次見了你爸媽,才知道你這叫做‘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啊。”

杜鵑說完,一見蛋黃裏的油都滲出來了,趕緊抄起筷子把那鹹沙沙的蛋黃送進嘴裏。

“你等著吧,也就這兩天,她要得給你當面道歉呢。”

*

寧馥莫名有點不敢回家。

她怕她這手一回去就要惹她媽哭上一頓。於是跑到外面往家裏打了個電話。

魏玉華接的。

“知道你要問。你爸爸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她媽輕嘆口氣,道:“他往那裏一坐,不發火也嚇人。是那高秀梅自己倒豆子說了,不過就是信了些子虛烏有的事青,把氣撒在你身上了。”

“咱們只是講事實擺道理,停職不是沖你爸爸的將軍身份,是沖她攜私怨泄私憤,傷了任何一個學生,都是這樣的處理。”

私人恩怨,其實是好過挑動工農兵學生和高考學生矛盾的。學校也少不得跟著松一口氣。

“你現在就和你爸爸一樣,整天就想著什麽大局。”魏玉華的聲音突然哽咽了,“我倒寧願你還任性。你心裏頭要是委屈,和媽媽說,別憋著忍著。那討厭的高秀梅跟你道歉,你不想接受就不接受,想罵她就罵她,媽媽給你兜著,你叫砸了手,多疼啊……”

她說著說著自己在電話裏哭了。明明在一個城市裏,女兒卻天天忙於學業,連家都顧不上回,受了欺負也不和家裏說……

一股酸澀的滋味從寧馥的鼻腔中躥起,直逼眼眶。

這種不計因果,毫無保留的愛,實在太過滿溢了。

寧馥就算是個狼人,也要忍不住在這比月色還溫柔的愛意裏破功。

她撒嬌道:“我罵她,您不許和爸爸告我的狀,說我不顧大局小心眼啊!”

魏玉華破涕為笑:“你從小嬌生慣養,我和你爸卻從沒教過你罵人,你能罵出什麽來啊!”聽起來還頗為擔心寧馥吃虧。

在魏玉華心中,自家閨女罵人的樣子,大約與小奶狗強裝餓狼差不多。

她哪裏知道狼人只有在媽媽面前才是撒嬌的小狗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