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聲東擊西(第2/2頁)

儀嬪沒貿然說什麽,卻也皺起眉頭。

是她想錯了?

倪氏自進了後宮就再也沒見過聖顏,她便以為是太後、皇後先前都會錯了意,皇上真正喜歡的根本就是還留在禦前的顧氏。

為著這個,她已慢慢做起了準備,一方面靜靜瞧著,等火候到了她便願意為顧氏開口,讓皇上封顧氏為妃嬪,既和顧氏結個善緣又合皇上的心意;另一方面,她又時常與舒嬪、何才人、倪才人議論顧氏幾句,不為搬弄是非,只為惹起妒意。來日若要與顧氏有一爭,她手中便有棋子。

可若皇上心裏中意的還是倪氏,她就大可不必費這般口舌了。

儀嬪舉棋不定,心中斟酌思量著,越想越煩。

既入宮闈,為了家中榮耀與自己的前程,她早已準備好了要與人相爭,卻只道是沖著風頭最盛的那個去就好。

誰知如今竟還要先去摸索究竟誰是真的“風頭最盛”。

若能有個法子讓倪氏與顧氏兩敗俱傷就好了。這兩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宮女沒了,後宮大概都能輕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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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角的帳中,倪玉鸞伏在床上渾渾噩噩地睡了整日。

昨日說是拿戒尺小懲大誡,那宮正司的嬤嬤下手卻黑。又有三個宦官一起死死按著她,兩個按著胳膊、一個攏著腿,讓她躲也躲不得半分。

這二十戒尺便打得她腰下直犯了黑紫,繼而便有些發起燒來,燒得整個人有氣無力。

入夜時分,倪玉鸞醒過來。迷迷糊糊中察覺有光線從照過來,照得眼睛疼,循著望去,就見前帳燈火通明。

她不由皺眉,沒好氣地喚了人來:“去把前頭的燭火熄了,攪得人睡不好。”

“……娘子。”清雨聲音壓得極低,小心地往帳簾處看了眼,才道,“皇上在前頭看折子呢。”

倪玉鸞驀地翻起身來:“皇上來了?!”

說著她就要下地穿鞋,卻被清雨一把擋住:“娘子……娘子不能去,皇上吩咐了,不讓娘子過去。”

倪玉鸞皺眉:“這話什麽意思?”

“奴婢不知道。”清雨死死地低著頭,“但……但禦前的張公公說,娘子還是聽話為好,不然……不然……”

“不然什麽?”

“不然宮正司的那位嬤嬤,明兒一早還過來……”

這句話讓倪玉鸞一下子泄了氣。

昨日的傷還沒好,她禁不住再挨一頓板子。

可是……為什麽呢?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罰了她還不夠,還要這樣對她,讓顧氏看笑話麽?

倪氏心裏恨著,傷處又疼,直激得湧出眼淚來。

前帳裏,楚稷安然批閱奏章,待得天色又晚了些,便睡下了。

帳外四周都有禦前宮人守著,自無人敢進來攪擾。前帳與後帳間亦有宦官候命,倪氏也不得近前。

這一覺他便睡得還算好,只是又夢到了柿餅,“阿鸞”又打趣他:“皇上什麽歲數了還愛吃這種甜食,傳出去都要讓人笑話。”

“朕什麽歲數?”夢裏的他,沒臉沒皮,“牙好的歲數就都能吃啊。再過幾年朕的牙不好了,你便是送來朕也懶得吃了。”

她輕輕地“嘁”了一聲,夢境的畫面落在他手中的柿餅上,橙黃的餅芯明艷軟糯。他又咬了一口,心裏幼稚地賭氣,暗說非要多吃她幾個才好,讓她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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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禦前打雜的宦官便為顧鸞將她昨晚所說的木架打好了。

柿餅很要晾曬些時日,秋狝時日又不會太長,怎麽也要回宮才能晾好。可這些時日也還是得晾著,若是隨意擱在屋裏,三兩日的工夫就要放壞了。

顧鸞便讓人打了個小木架,長寬都和門幅差不多,二十來個柿子用棉線綁成三串掛在上頭,黃澄澄的,漂亮得很。

柿子掛好,顧鸞撣了撣手,嘆了口氣。

唉……

他到底還是翻了倪玉鸞的牌子。

也罷也罷,他總要有後宮的,多倪玉鸞一個不多,少倪玉鸞一個不少。這般在意他是不是只有她一個“鸞”,原也是她有些庸人自擾了。

摒開雜念,顧鸞回到帳中。帳簾一起一落,將倩影遮掩。

不遠處正策馬離去的人不由自主地目光一頓,馭馬的手也隨之緊了緊。馬蹄貼心地稍停,引得隨在身後的將領擡頭:“皇上?”

楚稷回神,收回目光,復又繼續策馬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