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小姐如今的情況,還就是需要侯府這樣的人家。

這話戳到了姜老夫人的心坎上。

若當真有好人家,早就許了人家,如今也輪不到他範大人來爬墻。

安嬤嬤說的沒錯,就算自己護著她勉強許一門親事,又能護到何時?等到自己歸了西,她的日子該如何過……

姜家還有兩個姑娘,人家可有親娘。

安嬤嬤見她沉默不語,俯下身替她掖好被角,又勸說道,“今日長安城皆知是他世子爺爬著墻來討了這門親事,往後他總不能虧待了咱們大姑娘,老夫人如今能做的,便是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繼續為姑娘撐腰。”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不嫁侯府,那範伸豈能善罷甘休,日後這長安城裏誰又敢同大姑娘說親。

***

姜姝出了姜老夫人的院子,便上了青木山石遮掩的那段朱欄遊廊。

春杏走在前,手裏的燈籠與那月光相融,光暈落在腳下的青石板上,如洗如灑。

到了無人之處,姜姝卻是揭了頭上的鬥篷帽兒。

此時已至九月深秋,落葉聚還散,涼風已能割臉,姜姝鬢邊的發絲在微風中輕揚,兩邊臉頰不知不覺已浮出了一抹紅暈,哪裏還能瞧出半點病態。

適才她同祖母所說之言,並非是假。

她想嫁進侯府。

沒有逼迫,心甘情願。

今日也並非頭一回見範伸。

半月前,她便見過他,那日她染了風寒喘得厲害,去了城中藥鋪抓藥,出來時正要掀開布簾,卻被一人搶了先,擡起頭,便見對面一身玄袍的公子爺,那張臉乍一看清雋俊逸,眸子卻是寒的瘆人。

她並不知道他是誰,忙地低下頭。

本以為不過是萍水相逢。

誰知前幾日她去花圃,買芙蓉花時,又遇見了他,還未反應過來,他竟是當眾攔了她的路,俯下身來問她,“喜歡?”

她連退幾步,愣愣地點頭。

回去時,那店鋪的老板,給她搬了一車的芙蓉花,“這些都是範大人送的。”

那時她才知,那人便是大理寺卿範伸。

人人避之不及的長安紈絝。

回去之後,還未待她去捋清這其中的原委,他又派人給姜家送來了一車的藥材,若是按平日的藥量,估計夠她‘喝’上一年。

今日她聽到動靜,打開窗,便見他立在窗外,沖她一笑。

她嘴裏剛含了一顆葡萄,愣是整個咽入了喉嚨,不知是被他嚇得,還是被葡萄嗆到,一個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春杏忙地叫人來。

範伸卻是神色輕松,不慌不忙地坐在了她窗前屋頂的瓦片上,看著她道,“送給你的東西,並非白給,我也沒那閑工夫同人搭訕,今日我來是向你求親。”

那雙黑如濃墨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朝著她望了過來,姜姝根本分不清他所說之言到底是真還是假。

姜姝還從未見過有人求親,是他這麽個求法。

等到姜府所有人都被驚動趕了過來,範伸從那屋頂上一躍,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姜姝一共見了範伸三回,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

只覺那雙眸子,有些深不可測。

除此之外,倒並未感覺到傳言中所說的兇殘。

就算那些傳言是真,比起要祖母用自個兒的銀子倒貼,將她許給所謂的老實人,她倒是寧願面對那位人人看衰的活閻王。

他兇狠,她不惹他便是。

他喜歡逛花樓,她求之不得,最好是他日日不落家,留她一人在後院,身邊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豈不比在那小門小戶裏,為了一兩銀子的事,合計來合計去的強。

範伸縱然不是個良人,可他勝在出手闊綽,大方。

不計錢財之人,日後嫁過去,才好說話。

至於什麽夫妻之情。

姜姝從未生過念頭。

當年母親走時,父親抱頭痛哭,口口聲聲說終身不娶,這輩子只愛母親一人。

可母親走後一年不到,他又同林氏如膠似漆。

姜姝便也明白,夫妻之情靠不住,好好的活著才最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