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頁)

沈清疏還好,沒有生病,只是到家之後倒頭就睡,畢竟之前受凍那麽多次,都已經病過了。

繞是如此,老劉氏她們還是擔心得不行,硬逼著她灌了一大碗湯藥。

天公不作美,到了第三場開考那天,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刺骨的寒意貼著皮肉滲進去,令得骨頭都隱隱作痛。

家中女眷這次不顧她反對,硬是送考到貢院門口,沈清疏不得不再三保證,自己生病一定主動棄考,絕不會強撐,才讓老劉氏松了手。

這樣的場景在貢院門口有很多,林薇止扶著老劉氏,看著她單薄的背影被人群隱沒,消失不見,心裏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她嫁過來時沈清疏就已經是秀才了,她對她參加科舉這件事,一直沒覺得有什麽。

直到此刻看見貢院門口排隊的大批男子,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真是瞞天過海啊。

她有些擔心,這件事倘若傳出去,一定會被定為大逆不道,禍亂朝綱。冒這麽大的風險,她之前本沒有太多企盼,此時卻希望她真的能中。

她心底隱約還生出了一絲羨慕,林父教養子女並不拘於禮教,她從小女工學得少,也是同哥哥一樣,受著三百千,四書五經的啟蒙教育,可她學得再好,也不過用來修身養性、取悅男子,永遠也不可能在科考場上一展所學。希望她能得償所願吧。

第三場範圍更廣泛,在前兩場的基礎之上,又加了一些公文、雜事、民生之類的真實案例,考察舉人的實際執政能力。

在這上面,倘若家中有做官的長輩就很占優勢,因為他們實際處理過,經驗老道,倘若光憑借自己想象,難免有些不切實際和理想化。

沈清疏在這方面有個做了十多年地方官,政績出色屢受提拔的嶽父,前段時間針對這方面突擊訓練過,答起題來也能說個頭頭是道了。

反正她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答到後面時,她也不免受到天氣影響,頭腦昏沉,思維遲鈍,完全是強撐著答完,答案質量不一定有保證。

她估計自己有點感冒了,鼻子堵住呼吸不暢通,喉嚨裏也幹澀發痛,口水都咽不下去。

不過連她都這樣,其他人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都不用想象,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噴嚏聲就知道了。

二月十七日清晨,隨著貢院大門打開,這次會試終於落下了帷幕,卷子交上去,考得如何,就要看接下來的閱卷放榜了。

不過那都是考官的事了,眼下沈清疏的任務是養病,連日的疲憊受凍,加上考完心神放松,出來那天她就病倒了,把老劉氏嚇得不輕,好在只是普通風寒,注意保暖,多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怕傳染到林薇止,這幾日沈清疏單獨騰了個房間,她把所有答案默寫出來,給鄭先生看過。

鄭先生捋捋胡子,很是滿意,點評道:“你的經義策論都寫得很不錯,文采甚至較平時文章更好,已是上選,這一點老夫要誇贊你,在考場上能保持平常心,答出自己的水平,很是難得。再加上此次數算較難,你全部答對,倘若不出差錯,應是排在二甲前列。”

鄭先生常年關注會試,對卷子的定論很準,沈清疏想了想,翻到那道律法題,問:“先生,這道題您認為該如何答?”

鄭先生沉吟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說不準,依老夫來看,你答得沒有問題,但這要取決於主考官。不過有十多位同考官在,倒也不用太擔心,就算個別考官不喜你的答案,也不可能把你黜落了。”

沈清疏松了口氣,拱手道:“多謝先生。”

鄭先生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不過你們師兄弟倒是有默契,在這道題上選擇都一樣。”

“是嗎?”好友同自己志同道合,沈清疏也很高興,又連忙問:“不知夏師兄和師弟考得如何?”

他們一起參加考試的幾個朋友,夏薄歸和鄭衡也都是考完就病倒了,只有林修平身體康健,九天扛下來居然沒生病。

她聽劉叔說了這些消息,但她自己也正病著,就沒有上門探望,直到這兩天,她病好得差不多了,才得林薇止允許出門,拿了答案來請教鄭先生。

“薄歸他性子踏實,考得與你差不多,倒是衡兒他……”鄭先生眉頭皺起,搖了搖頭。

“師弟他怎麽了?”沈清疏緊張地問,很是出乎意料,鄭衡不會考砸了吧?他學問可是比他們都要更好啊。

鄭先生長長嘆了口氣,道:“我看了幾篇流傳出來的文章,寫得真是好,衡兒與他們也只是不相上下,恐怕不一定能奪得會元了。”

“……”沈清疏一時無語,這話聽著怎麽滋味這麽奇怪呢,感情只是會元不穩,您老人家卻表現得好像落榜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