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2/4頁)

淑貴妃嗤笑一聲,“升了嬪位又如何,自己拎不清,禁足還是輕的。”

宮中子嗣稀少,隆源帝又正值壯年,剛選進來的新人們難免野心勃勃,覺得皇子晚出生未必是壞事。年初有個秀女被診出有身孕,隆源帝和太後都十分歡喜,偏皇後寬和,淑貴妃壓根兒不在意,結果那秀女就會錯了意,行事日益張揚起來。

待到瓜熟蒂落,果然是個健康的皇子,隆源帝龍顏大悅,直接升其為嬪位,那秀女幹脆就昏了頭,私下說了許多不知分寸的話。

宮裏哪兒有什麽秘密可言?當天晚上這些話就進了隆源帝的耳朵,他雖顧及到七皇子而未曾降其位份,卻也下了禁足的旨意。

大過年的,剛誕下皇子的嬪被禁足,瞬間就成了宮內外的笑話,也由此可見隆源帝是多麽不滿。

謝蘊聽了直搖頭,“果然人多事雜。”

以前宮中人口少,經年累月都不見得有這樣的事情。

姐弟倆又說了會兒話,稍後謝蘊要走時,外面已經細細密密飄起雪花。

淑貴妃問道:“怎麽來的?”

“騎馬。”謝蘊笑道。

淑貴妃瞅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沒輕沒重的,大冷天也不怕吹著了。”

因遠平府瘟疫一事,進來宮中諸人都格外看重保養。

謝蘊才要說無妨,卻見淑貴妃已經叫人重新拿了一件嶄新的黑貂皮鬥篷來,“你穿的這個忒薄了,毛色也不鮮亮,我記得是前年做的了,這件拿去穿。”

自家姐弟不必推辭,謝蘊當場換了,淑貴妃上前替他拍了兩下,滿意地點頭,“不錯,果然是我弟弟。得了,等會兒下大了更不好走,回吧。”

出門時地上果然已經堆了薄薄一層,新鮮的雪片浮在上頭,踩上去滑溜溜的,饒是謝蘊有功夫在身也不敢大意,生怕摔了。

他有心打聽洪文的消息,可想著今兒嘉真長公主剛快馬加鞭地回來,必然疲乏,倒不好貿然打擾……誰知人都不禁念叨,下一刻他就在離開後宮的最後一個岔路口撞上了數月不見的嘉真長公主。

兩個發小重逢難掩歡喜,嘉真長公主順著他來的路瞧了眼,“淑貴妃一向可好?”

謝蘊笑道:“她很好,只是公主瞧著清瘦了。怎麽回來得這麽快?一路上沒遇到什麽事兒吧,今兒剛到家,怎麽不在宮中歇息?”

比起數月前,嘉真長公主明顯瘦了一圈,風塵仆仆間難掩神色憔悴,顯然回來的這趟不好過。

雪下得越發大了,嘉真長公主示意他去亭子裏說話,“一來怕母後擔心,特意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二來,我也想問問東北那邊的事。”

她想著遠平府既然遇到瘟疫,必然時常有加急文書送往京城,與其在路上慢慢悠悠瞎擔心,倒不如提前回來等急奏。所以當日跟洪文分別之後,她就直接點了青雁和幾個親衛一路快馬疾馳,只花了差不多一半時間就回來了。這會兒隨行的大部隊和車馬行李還在路上呢。

謝蘊正想聽這個,就細問情況如何。

嘉真長公主的神色松快了些,“聽說是有些頭緒了……”

卻說當日黃卞命人找到那幾個感染疫病的孩子口中說的野狗,發現上面的肉都被吃幹凈了,剩下的皮毛和骨頭都燒成漆黑一片,實在看不出什麽來。只是在掩埋的土中發現了一塊被熏黑的小銅牌,好似有些花紋。

用烈酒反復燒煮、擦拭過後,銅牌漸漸顯出真面目,經過那幾個孩子確認,確實就是當日野狗脖子上帶的。

這就說明那狗其實是家養的,主人家的家境可能很不錯,只不過後來才因為某種原因跑出來。

黃卞叫人將銅牌上的花紋拓下來,在城內外細細搜索,都說不認得。最後還是一個匠人認出來,說這是城東田家屯的田老爺讓他統一打造的。

那田老爺也算當地有名的富戶,聽說祖上曾做過官,只是後來癡迷求長生,就去做了道士煉丹,竟也依靠煉制的兩樣丹藥賺下不少家業。

若果然規規矩矩做道士也就罷了,畢竟道術醫術本來就不分家,奈何幾代人求長生而不得,現在的當家人田滿已經快魔怔了,四處搜羅各種匪夷所思的法子。

弄到最後,不像煉丹,竟似養蠱了。

他也謹慎,屯子裏養了許多專門用來試丹的雞鴨豬狗,動物吃不死自己再下嘴。

那些動物常年被迫吞食各色丹藥、毒蟲毒草,漸漸地,體內也生出一股新毒來,有的性格狂躁,有的渾身潰爛,慘不忍睹。

那日負責看守的人打了個盹兒,冷不丁就發現少了條狗,被田滿知道後打了個半死。

田滿太清楚自家養的動物萬一咬了人會是怎樣的後果,也怕惹禍,就打發了幾個人悄悄出去找,見找不到,也只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