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歸來者(2) 十歲的余洲,手腕細得跟……(第2/4頁)

如果說一開始調查局上級部門對余洲的說法還有些疑問,這一年中余洲身體力行地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異常: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頭發不會長長,對食物、飲水不感興趣,極少睡眠,代謝低得不可思議。

換言之:余洲整個人,處於一種明顯可見的停滯狀態。

進入“縫隙”的人會停滯在當時當刻的狀態中,余洲的軀體裏摻雜了“縫隙”的生命體,這或許正是他即便回到現實世界,也仍舊毫無變化的原因。

宋凡爾有時候看余洲,帶著好奇,也帶著難以掩飾的同情。由於體質產生變化,任何一個人口數據庫裏都找不到和眼前年輕人相符的信息。廣闊大地上,十二億人中,名為“余洲”的足足有6034人。但沒有一個屬於眼前的歸來者。

他沒有戶口,沒有家,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任何可考的痕跡。有時候宋凡爾甚至懷疑:他真的是我們這個時空的人嗎?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回不了家?當一切順利解決,這個沒有來處也沒有去處,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能去什麽地方?

“你說。”宋凡爾回答,“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首先,我有另一個名字。”余洲笑了笑,“我叫文斯淵。”

調查局迅速在失蹤人口數據庫裏找到了“文斯淵”的名字,神秘的“歸來者”終於向他們敞開了自己。

父親文鋒,母親季春月,七個月時失蹤,至今十年,始終下落不明。

不僅如此,余洲還說出了姜笑、付雲聰、柳英年和自己的來歷。調查局迅速查到了這幾個孩子的所在地,秘密展開了調查行動。

余洲的要求是:調查局給他自由。

宋凡爾:“我們只能給你有限的自由。”

余洲:“監視我?”

宋凡爾:“你的身份始終非常特殊。”

余洲點頭,他理解。“負責監視我的人是你嗎?”他問。

“差不多。”宋凡爾回答,“我已經接到了命令,我會和你一起出發。”

“出發?”余洲一怔,“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哪裏?”

“回家,不是麽?”宋凡爾打量他,“文斯淵,你還有一個奶奶。”

宋凡爾為余洲爭取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他只需要居住在調查局安排的房子裏,僻靜,遠離市郊,定期向宋凡爾匯報行蹤。當然,宋凡爾也會秘密安排人監視余洲。

“對我這麽放心?”余洲笑著問。

“沒有誰比你更害怕擾亂時間線,所以你不會輕易跟任何人接觸。”宋凡爾正開車,和余洲一起前往文家。兩人與隨行的調查組成員剛剛下飛機,一次馬不停蹄的遠行。

余洲很緊張,眼看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他忽然說:“算了吧。”

宋凡爾不應。

“宋姐,我不去了。”余洲說,“我們回北京吧,謝謝。我,我下次再來,我做好準備再……”

“年輕人啊。”宋凡爾忽然說。

余洲:“嗯?”

“太年輕了,你以為現在不想做的事情以後還可以再面對。但是有的事情,一旦錯過了就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宋凡爾說,“你的奶奶年紀已經很大,身體也不好。她突然之間失去了家裏的三個人,你覺得她會變成什麽樣?”

余洲說不出話。

宋凡爾目視前方:“去見見老人家吧。其實,她根本認不得你。”

老人豈止認不得余洲,她認不得許多人。

社區的人早早在路口等著,好奇打量宋凡爾身後那戴著口罩的年輕人。宋凡爾亮出上級機構的函件,一行人進了小區,上樓、敲門,等屋裏的人回應。

“是調查季老師的失蹤嗎?”上了年紀的社區幹部忍不住問,“這麽多年了,還沒有消息嗎?”

“有消息。”宋凡爾微微點頭,“是好消息,不過我們還得再跟老人問一些情況。”

“怎麽問啊?”幹部不解,“她記不得很多事情了。”

“沒有監護人嗎?”宋凡爾問。

“老文有個堂妹,一周大概來兩三次,其余時間都是老人家自己住。她不肯走啊,她說季老師他們還會回來的,她走了沒人開門。”

門開了,白發淩亂的老人站在門內,佝僂著腰。她渾濁的眼睛看著眼前人,有些害怕,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家裏的陳設幾乎沒有變過,跟余洲在小十制造的幻境裏看見的一模一樣,他聽見房間裏有鈴鐺的聲音,扭頭去看,那串嬰兒用的小鈴鐺壞得只剩下一個,用線系著,掛在窗戶上。

櫃子上擺著照片,受潮了,畫面洇化嚴重。余洲拿起一張,是自己戴著軍帽躺在床上的照片。老人忽然沖過來,從他手裏奪下照片,兇狠地吼:“別碰!”

隨行的人把社區幹部們請出門外,屋裏只剩余洲、宋凡爾和老人。余洲摘了口罩,一直很猶豫。宋凡爾鼓勵他:“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