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收割者(28)(第3/4頁)

他有時候會去臨江中學接孩子,家裏只有一輛電動車,不是他用,就是孩子用。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個校區,胡唯一常常能在校門口看到許多快樂健壯的女孩子。

胡唯一盯上了其中一個。雨夜裏,他騎電車跟在少女背後,用接近第二個受害者的手法,壓制了這個雖然機靈,但敵不過男女體格差異的女孩。

“可惜,還沒開始搞,我就掉進了‘陷空’。”胡唯一說,“她也掉了進來,應該早就死了吧。”

姜笑問:“她叫什麽?長什麽樣子?”

胡唯一失笑:“誰還記得?”

他看著姜笑:“聽好了,我是真正殺過人的。我進了‘鳥籠’,我就要活得好,我不回去。”

姜笑面上平靜,但眼睛藏不住情緒。胡唯一盯著她雙眼,片刻後笑道:“生氣啊?你去說啊,你去跟他們說,我胡唯一是個殺人犯。我專門殺十幾歲的女孩子,我強奸殺人,無惡不作,你去說。”

他大笑。

“沒人會在意我的過去。我惡心肮臟卑鄙,那又怎麽樣?我能幫他們活下來,我就是他們的首領。”胡唯一在姜笑這樣的少女面前,很難忍住自己說教的欲望,“小姑娘,記住了,在‘鳥籠’裏道德觀都他媽是個屁。籠主的道德就是‘鳥籠’的道德,有人說這是異化,我呸。這叫適應。活下來,活得好就行了,哪來那麽多譴責和罪惡感。”

姜笑移開了目光。“我挺佩服你的。”她說,“你適應能力這麽強,真的什麽環境都可以適應?”

胡唯一:“我和你這種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可能一樣。你殺過人?我看你連螞蟻都舍不得踩。”

姜笑:“嗯。”她沒有再應聲,雙拳也不再攥緊。一個決定已經成形,她做出了抉擇,整個人竟然輕松起來,甚至扭頭沖胡唯一笑了笑。

“姜笑不對勁。”和樊醒也一起來到岸上的季春月忽然說。

自從姜笑和胡唯一有來往,只要看到年齡懸殊的兩人在一起,季春月的目光總要緊隨姜笑。她拉拉文峰衣袖,文鋒:“你管不了那麽多。”

得知自己孩子活著,過得很好,且在期待父母歸家,季春月整個人的精氣神全然不同。她積極、飽滿又快樂。左右看去,雖然在“鳥籠”裏眾人年紀相仿,但現實中,她和文鋒都是其他人的長輩。余洲像她的孩子,姜笑當然也是。

“她還是個孩子。我偏要管。”她去跟姜笑說話,樊醒忽然拉住了她。

不遠處,姜笑離開胡唯一身邊,余洲也借此機會擺脫謝白。兩人坐在海岸邊,正說著話。

“是余洲,那應該沒事了。”季春月說。

樊醒奇道:“你這麽相信余洲?”

季春月:“余洲是個好孩子。”她推推丈夫的手,文鋒有點兒不情不願,但也“嗯”了一聲。

樊醒:“以後別老在余洲面前叨咕你的孩子。你忘了余洲身世嗎?你說這個話題,不是刺激他,讓他難過麽?真關心他,你不如多跟他誇誇我。”

季春月忙點頭:“對,你說得對。哎呀,我太開心了,我平時不那麽粗心的。你跟余洲認識很久了麽?”

樊醒:“那倒沒有。”

季春月:“你倆關系真好。咱們能回去的時候,你可以跟余洲一塊兒走呀。好朋友一起住,有個照應。”

樊醒笑笑:“再說吧。”

他沒想到季春月不跟余洲嘮叨,反而纏上了自己。她有無窮的問題,漸漸的都和余洲有關。仿佛是希望多了解余洲,來更接近自己的孩子,季春月問得熱烈,文鋒走不開,被她緊緊牽著,也一起聽。樊醒有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他從霧角鎮講起,余洲如何古怪,如何猶猶豫豫,如何膽怯如濕漉漉的小鵪鶉,但又如何果斷堅定,從不退縮。

和姜笑坐在一塊兒的余洲噴嚏打個沒完。

“對不起……”他揉揉鼻子,“你剛才說什麽?”

“我問,如果我變成了怪物,你會不會討厭我,害怕我。”姜笑用她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海岸的石頭上劃字,一個“洲”。

余洲沒遲疑:“不會。”

姜笑:“你也異化了,跟魚幹似的,沒一句實話。”

余洲盯著她平靜臉龐:“你怎麽了?”

“……”姜笑嘀咕,“我早已異化,在這些個‘鳥籠’裏,誰最能適應,誰就最先變成怪物。”

余洲靜靜看她在石頭上,劃出“醒”和“英年”字。“有什麽想不通的地方,你都跟我講,我聽著。”他說。

姜笑樂了:“沒有,都想通了。我在回憶阿爾嘉的‘鳥籠’,其實回頭想想,挺有意思的。”她在石頭上最後刻下“青原”和“安流”,“阿爾嘉是個狠人。”

她的話令余洲摸不著頭腦,甚至有些害怕。

拎起手中小刀,姜笑對著波光粼粼的大海,想起它是田徑隊的朋友送的,讓她隨身攜帶以防身。小刀在雨夜裏發揮過作用,但不夠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