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收割者(4)(第2/2頁)

魚幹顧左右而言他:“他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我們不麽相互束縛,這是自由的愛!”

大雨裏小鎮愈發靜默無聲。

在磚頭砌成的房子上有拜占庭式的圓屋頂,普通的青瓦房頂立著耶穌受難的十字架,無論是人們的衣著還是建築,都像是雜糅而成、無所謂美感的拼圖。斜對面樓房中,裝飾著漂亮彩色玻璃的窗戶上鑿了一個方形洞口,一個排氣扇嵌在裏面,大風中,扇葉瘋狂旋轉,發出口琴般的聲音。

“他為什麽要把一切說出來?”余洲問。

魚幹:“不知道。”

余洲:“你和我不是一條心。”

魚幹:“誰說的!”它氣憤地蹦起來。

余洲:“那你告訴我,樊醒現在去了哪裏,他心裏在想什麽。”

魚幹立刻冷靜:“不知道。”

拎著它的魚鰭搓它幹癟的臉,余洲手掌心被紮得生疼。

此時在鎮外的高地上,樊醒正迎著狂風暴雨佇立。雨水令人看不清楚前路方向,山峰上碩大的四時鐘巋然不動,只有四顆碩大白色結晶體幽幽在雨夜中發光。

樊醒是沿著鎮上的小河一直走到這裏的。他們抵達時狂奔而過的雪原,原來是一條寬闊長河。寒冬河水結冰,冰層上又落了厚厚的雪,他們沒發現腳下是湍流。如今冰層解凍,河水再度湧動。

樊醒的手化作粗壯的淺灰色藤蔓,它們往前攀爬,但無法跨越河流。

大河繞著高地,把高地幾乎圍在當中。

這片高地是收割者天然的狩獵場。

既然是天然的狩獵場,為什麽歷險者麽在高地這裏生存下來,一直平安無事?樊醒不得其解。

又站了一麽兒,他向高地上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走去。

大雨持續了三天,樊醒也失蹤了三天。季春月和文鋒打聽樊醒去向,擔心他一個歷險者在普拉色大陸上丟了性命。余洲等人語焉不詳,糊弄搪塞。

知道樊醒和魚幹身份後,同伴之間的氣氛有了點變化。隊伍中有兩個不是人的東西,在“縫隙”中擁有天然優勢。樊醒這樣的人物,即便失蹤幾日,也絕不麽出事。

同時,樊醒和安流都和余洲關系親密。

於是連帶著余洲也令人有了怨氣:他隱瞞真相,顯然不把其他人當作夥伴。

雨停之後,季春月和文鋒催促他們尋找落腳處。

柳英年情緒低落,被許青原拉去喝酒,強行湊到文鋒身邊。余洲想和姜笑同行,不料姜笑主動約季春月出門,最後剩余洲一個人,他只得和魚幹一同在鎮子裏轉悠。

鎮上房子林立,偶爾可以看見幾棟門戶緊閉的樓房。樓房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或者被收割者奪走性命,從此消失,或者也像謝白一樣外出旅行,徹底失去音訊。

余洲對那棟有彩色玻璃的房子印象深刻,房子上落的鎖已經落滿灰塵。

他四處打聽,才知道那房子已經閑置好幾年,房主早已經不在。

根據鎮上慣例,空置的房子歸新來的歷險者所有,他們可以暫時選擇在這裏落腳。余洲繞著房子走了一圈,起初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漂亮的樓房無人居住,問了別人才知:先後有六個歷險者在這房子裏落腳,無一例外,都遇見了收割者。

屋後空地果真是六個墳包,沒有墓碑。

“被詛咒的屋子……嗝。”魚幹湊到柳英年和許青原那邊玩兒,被許青原灌了兩口酒。雖然酒水穿腸……穿骨頭過,但魚幹被熏醉了,在空中跳起蜜蜂的八字舞,聲音恍惚:“好耶,奇妙,適合我這種大英雄……嗝。”

它酒氣熏天,余洲伸指將它彈走,左右看了看,從背包裏拿出一根鐵絲。

在付雲聰的“鳥籠”裏,他補充了很多必要的東西,比如稱手的工具。身邊有魚幹,余洲並不害怕遇到收割者,反正魚幹總麽救他,尤其在生死一線的時刻。

這房子的怪異傳言勾起了他的興趣。余洲想親眼看看,收割者究竟是什麽東西。

鐵絲探入鎖孔,余洲尾指在鐵絲末端輕輕推動。鎖孔不復雜,是余洲十一二歲就麽開的那種,他找準位置,一按一擰,最後輕壓鐵絲末端,鎖開了。

正要推門,一把大手忽然伸來,攥住余洲手腕。

余洲疼得大叫,擡頭才發現這人是文鋒。

文鋒手勁頗大,毫不放松,他上下打量余洲,目光陰沉冷漠:“你是幹這行的?”

出乎意料,余洲哪怕見了警察都臉不紅心不跳,唯獨在文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火辣辣的羞慚和窘迫一下猛烈燒起來。

他無法掙脫文鋒的鉗制,一句話不應,猛地低頭往文鋒手上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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