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收割者(3)(第2/3頁)

在《灰燼記事》中,“歸來者”的講述為調查組填補了許多空白。

“歸來者”起初並不信任調查組的任何人。他很難理解周圍人說的話,也無法正確表達自己,行為異常,長時間獨自呆在狹小的空間裏,這似乎能讓他獲得安全感。調查組不分晝夜地觀察他很久很久,甚至有人懷疑:他還算是正常的人類嗎?

經過調查組長時間的接近和說服,“歸來者”的語言功能漸漸恢復。

他開始跟人溝通。

“縫隙”如何形成,“陷空”的本質是什麽,“縫隙”的意志有怎樣的力量,所有信息全都來自“歸來者”。

樊醒聽得認真:“這個人肯定知道‘鳥籠’的存在。”

柳英年:“我想是的。”

樊醒:“但你進入‘陷空’之前,並不知道‘縫隙’中密密麻麻都是‘鳥籠’。看來‘鳥籠’是保密內容。”

柳英年:“對,其實還有很多保密內容,是實習結束後,擔任不同崗位才能知道的機密。”

他臉帶遺憾。還未完成實習就出了事,他無法釋懷。

樊醒摸了摸下巴。柳英年很奇特。他心裏這樣論斷。眼前的眼鏡仔不是心有惡意的壞家夥,只是對自己索求之事異常執著。在這種執著裏,他沒有道德判斷。

柳英年教唆余洲自殺,自然是因為,余洲當時是所有人中看起來最容易被說服的。

“我知道你跟余洲關系好,你可能會覺得,我當時跟余洲說,人自殺了就能回去,是在騙他。”柳英年看著樊醒,“但我沒有騙他,只是我沒有把所有的條件說清楚。”

樊醒:“你騙了他百分之八十,那也是騙。”

柳英年:“‘歸來者’確實是在‘縫隙’中自殺才回到現實的。但是……但是他當時,借助了別的力量。”

樊醒:“什麽力量?”

柳英年:“他說,眼睛。”

樊醒霎時想起“母親”的姿態。

但不可能。“母親”不會放任何一個歷險者離開“縫隙”。它不停捕捉其他空間的人和物來到“縫隙”,是為了填滿無物的虛空。

它不會讓任何東西脫離自己。

柳英年還在說話:“我當時只是想,如果不借助什麽眼睛,人直接在‘鳥籠’裏死去,是否也能回去。”

樊醒冷冷答:“如果余洲真的用刀劃脖子,但他又回不去,你能負責任?”

柳英年:“……我,沒想那麽多。”

樊醒:“因為你不認識余洲。”

柳英年不答。

樊醒:“他弱小,緊張,對現狀完全不適應,很容易被你唆使。你和他是陌生人,所以他有什麽後果,跟你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即便他死了,你也沒必要負責任,畢竟握刀子的不是你。”

他心頭忽然煩躁。這情緒來得毫無理由,樊醒狠狠用拳頭一砸墻壁,動作之大,嚇了柳英年一跳。

路上傳來踩水的腳步聲。

星光爽朗,余洲站在巷口,詫異地看眼前兩人。“你們在幹什麽?”

魚幹大吃一驚:“你不是去見男朋友?這麽快?這男人行不行啊。”

余洲瞥它一眼,它立刻知道自己又說錯話,火速溜到余洲脖子上蹭來蹭去。

“前男友。”余洲糾正,“去拿了點兒茶葉。柳英年,給你的。”

他把茶葉罐子拋向柳英年,柳英年手忙腳亂地接了。

“說是提神醒腦,你不是天天晚上寫你那什麽筆記麽。”余洲打了個呵欠,往前走去,“困死了,回去睡覺。你們剛剛聊什麽呢?一臉嚴肅。”

柳英年攥著茶葉,在他身後喊:“我……我認為我們之間最好不要有秘密!”

余洲停步。

“余洲,對不起。”柳英年忽然撲通跪下,在濕漉漉的地面磕了個頭,“霧角鎮鳥籠裏,我不是個東西,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不該唆使你自殺。你大人大量,你不記我的仇,我感激你。”

余洲一頭霧水。

“用秘密交換秘密,這是我們早先約定過的。”柳英年說,“我說出‘縫隙’和我自己的身份,帽哥說了他的名字。余洲,我可以把我在調查組裏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絕無保留,我保證。”

余洲強行把他扶起:“……我知道當時自殺的事兒,你是騙我的。我們都經歷三個‘鳥籠’了,你還說這個做什麽?我們相互之間已經是不能分離的夥伴了。”

“那你能跟我們交換秘密麽?”

余洲:“什麽?”

柳英年:“怪物出現的那天晚上,碼頭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普拉色大陸是特殊的“鳥籠”。這個“鳥籠”裏,很可能藏著離開“縫隙”的秘密。

謝白說的這番話,顯然在每個人心中都激起了波瀾。

季春月這些長期呆在普拉色裏的人早就知道這一結論,因此十分平靜。然而余洲他們這幾個初入普拉色的歷險者,心思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