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潰瘍(4)(第3/7頁)

老是違反校規,外加三天兩頭的通報批評,讓她在學校裏成為了小有名氣的不好惹之人。

“我不喜歡上學。”姜笑說,“以前坐在教室裏,天天往窗外看,天天想,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能離開這座破破爛爛的城市。”

“破破爛爛?”樊醒挽著姜笑的手,仰頭四周看,“這不是挺好的麽?高樓大廈,什麽都有。”

“你不會懂的,人總有一個年紀心比天高,看哪兒哪兒不順眼。”姜笑也隨著他的目光四處望,“而且我想搬家,自己一個人住。”

樊醒:“叛逆期。”

姜笑打量他:“難道你喜歡上學?不,你不像。”

樊醒笑了。他用女人可能會喜歡的方式說話,一個富有魅力又無法捉摸的英俊壞人:“為什麽這麽說?你很了解我?”

但姜笑不吃這一套:“還是余洲更了解你一些。”

樊醒笑意更濃:“噢……你很在意余洲?”

姜笑:“因為有你在,我很擔心他。”

兩人回頭看余洲,余洲和魚幹在後頭走得磨磨蹭蹭。學校圍墻圈著教學樓、操場。他的目光一直在校園裏流連徘徊,像是怎麽都看不夠。

臨江中學不大,學校裏種滿了樹,在雨裏濕漉漉地泛亮。那亮光有氣沒力,在雨水裏泡太久了,仿佛第二天就能長出黴來。

樊醒指旁邊的墻頭:“來來,走這條路。”

姜笑擺脫他的手臂,揉揉手腕:“一看你就沒爬過墻,這種杆子不行。”

她果真是翻墻老手,往南邊走了十幾米,指著墻頭欄杆說:“看好了,這兩根杆子最粗,能受力。上面最尖的部分已經被人磨平,而且這兒翻過去正好是一棵梧桐樹,樹枝特別硬,能撐住人。”

說幹就幹,她起跳、抓欄杆、上躍、跨過圍欄,一氣呵成,眨眼功夫已經坐在墻頭。

余下眾人看得呆住。魚幹在欄杆之間遊來遊去,捂著眼睛:“小姑娘家這樣爬,會走光哦。”

姜笑跳下來時給它一腳,直接把魚幹踹飛。

她確實嫻熟,落在梧桐樹樹枝上,枝葉瘋狂抖動,她左右兩手各把一根枝條,雙足踩成個一字,身體幾乎趴在樹上,靜等搖動停止。

余洲:“……!”

他的職業本能令他油然生出要跟姜笑學翻墻本事的想法。

樊醒最為捧場,連連拍手:“厲害!厲害!”

姜笑從樹上跳下,下方是一個沙池,緩沖了落地的力道,她穩穩踩在沙子裏,有點兒得意地拍了拍手。

“付雲聰才厲害。”她說,“難道他把學校裏每一棵樹都單獨給還原了?”

沙池就在操場邊上,姜笑很久沒回過這裏,細雨裏呆站片刻,躍躍欲試。

她壓腿、拉伸,開始做熱身運動。

其余人沒有她的本事,不能爬墻,全都繞路從校門口進入。

樊醒看漁夫帽:“你不爬嗎?”

漁夫帽反問:“你認為我能爬?”

樊醒大笑:“當然。”

余洲聽得稀裏糊塗,付雲聰不知何時跟上眾人,遠遠沖姜笑問:“跑三千嗎?”

姜笑:“五千都能跑。”

說著已經在起跑線上就位。

他們配合姜笑的突然興起,樊醒一喊“開始”,姜笑立刻動起來。她跑了兩步又回到起跑線:“搶跑了,再來。”

魚幹:“好嚴格哦。”它在姜笑身邊遊來遊去,用魚鰭給姜笑鼓掌。

曾是田徑隊成員,姜笑三年沒好好跑過,但對跑步的記憶早就在身體和肌肉裏刻了下來。再來一次,她卡準時間,起步奔跑。

操場旁邊就是教學樓,樊醒步履輕快,沖余洲招手:“余洲,過來。咱們上樓看,像坐看台的觀眾。”

余洲不由自主跟著樊醒上樓。走到一半醒過神來:我跟他和好了嗎?

樊醒見他猶豫,直接出手去拉他。

教學樓低矮,只有三層,倆人跑過三樓的樓梯,直接奔上了天台。天台空空蕩蕩,大大小小的水窪被雨點擾亂,漣漪也是細細的。

他們眺望操場上跑圈的姜笑。

她姿勢漂亮、速度平穩,仿佛雨中穿行的鹿。

“你是不是沒上過高中?”樊醒忽然問。

余洲還猶豫著是否要搭理他,聞言一愣,幹脆不答。

樊醒背靠在水泥欄杆上,天台有一間小小的儲物間,褪色的綠門半掩,裏頭堆滿雜物和無主的課本。

“我也沒上過。”他說。

余洲一驚:“你也上不了?”

套話成功,樊醒看著他笑:“原來你真沒上過?”

余洲:“……”

樊醒:“為什麽?”

他問得誠懇,再不是那種調笑的口吻。余洲直接答:“沒錢。”

細雨澆濕了他們的頭臉和肩膀。樊醒從儲物間裏翻出兩本試卷集,歷史和生物。他塞給余洲一本,余洲的臉霎時間辣得漲紅:“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