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第2/3頁)

蘭吹寒倒吸一口氣,不禁感慨造化弄人,百年的輪回兜轉,駟之過隙,白雲蒼狗,這株花的子系竟還是回了原主人手中。

“蕩山荷本就是我的花,有什麽奇怪。”解彼安感到面皮陣陣緊繃,這段往事之於他,同樣是不堪回首,因為他曾經自以為對小九的情義,最後都變成了灼燒他的業火。他回避了範無懾的目光,厲聲道,“許之南,程衍之的肉身在冥府,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染指,你再怎麽激他也沒有用,照我說的辦,否則你到死也別想拿回這具肉身。”

許之南對解彼安的威脅視而不見:“尊上說的不錯,就是那株花,你的大哥一直留著它,獨獨留了它。”他幽幽凝望著範無懾,“你想知道的關於你大哥的一切,你困惑兩世而不解的那些問題,都在金篋玉策中。”

範無懾垂下眼簾,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一只持劍,一只握著黑玉魂牌,他擡眼,再次望向解彼安,眼神有肅殺之氣。

只那一個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解彼安就知道範無懾要搶山河社稷圖,他盡力想調動丹田內的靈力,卻發現之前損耗過大,支撐不了幾時了。

蘭吹寒也眼尖地發現了範無懾的意圖,橫劍擋在了解彼安身前。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酆都城再次震動起來,此次的震動更加猛烈,連部分房屋都開始坍塌崩裂,原本大量鬼魂都被解彼安的引魂燈引回了冥府、被陰差收復,陰氣已經減弱,卻在此刻再次變得濃郁,像是什麽有形之物在迅速地膨脹,遮蔽光,擠壓空氣,最後只留下慘淡的光暈和令人窒息的壓力。

“……是他幹的嗎。”蘭吹寒啞聲說。

經歷過浮夢繪的消逝的人,對這感覺並不陌生,是江取憐打開了鬼門關。

鬼門關與陰陽碑不同,它是法力極其強大的鬼能隨時隨地撕開的人鬼兩界的空間罅隙,讓人間鬼界互通,江取憐身為鬼王之王,便有這樣的能耐。打開鬼門關十分兇險,任何擅自打開鬼門關的鬼都會受到冥府的嚴懲,同時此舉會對施法者造成極大的損耗。那些九幽深處的孤魂野鬼,會循著鬼門關爬到人間,它們大多是投生餓鬼道或地獄道的兇鬼,沒有心智,只有本能,活人的氣味對他們是極大的誘惑,鬼門關一開,人間必遭殃禍。

此時地獄的防守已被江取憐破壞,他再打開鬼門關,九幽最兇惡的魔物都將在他的召喚下來到人間,這裏將成為下一個地獄。

很可能是江取憐不敵陰差大軍,於是破釜沉舟了。

解彼安顧不上許之南了,拔腿就往陰陽碑的方向跑去。

陰陽碑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已經毀得面目全非,人鬼兩界的邊界模糊不堪,原本有強大的結界和重兵把守的陰陽碑,此時卻是誰都可以自由出入。

遍地伏屍,人的,鬼的,慘不忍睹。

解彼安跨入冥界,看到一片狼藉慘景,鬼柳林裏堆滿了鬼屍,隨著柳葉的飄搖發出陣陣淒厲的啼哭,它們終將成為鬼柳的養分,讓這自絕地天通以來就矗立於九幽的鬼樹可以永生永世地繁茂下去,相較之下,他們只是彈指一揮間的塵埃。

解彼安感到雙腿在發抖,百年前的那場魔尊與北陰大帝的大戰,傳聞有百萬陰兵,他與所有人一樣,只在史書上見過,不知當年那一戰,是否如今日般可怖。

當解彼安穿過鬼柳林,竟見到一群厲鬼在攻擊天師宮的結界。他抽出無窮碧,怒喝著將他們一一打退。他回到天師宮,趕緊把冰棺收了起來,然後又在密室裏找到了躲藏起來的薄燭。

見薄燭毫發無傷,解彼安才松了口氣,他囑咐薄燭繼續躲在這裏,又用所剩不多的靈力多加了一道結界,才不顧薄燭哀求離開了天師宮。

冥府已經陷入一片混戰,陰差和兇鬼厲鬼們廝殺不休。解彼安最終在山腳下、紅宮外,找到了崔玨和江取憐,不僅夜遊和牛頭馬面都在陣中,就連孟婆都不得不參戰。

“崔府君!”解彼安一把劍開辟出一條通路,慢慢退到崔玨身邊,“你可有受傷?”

崔玨是文官,修為深厚卻不擅武,盡管,他手中判官筆掌握著許多人的生殺壽命。

崔玨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外面怎麽樣了?”

“不好。”解彼安沉聲道,“祁夢笙……不,許之南,他正在挖人丹續命。”

“魔尊呢。”

“他……”解彼安心裏一驚,若此刻範無懾混入冥府,也無人能阻了吧,可人間鬼界都起火,他已經分身乏術。

江取憐坐鎮鬼軍之中。他受了不輕的傷,加之打開鬼門關造成的損耗,定然也已是強弩之末,這使得他的神色愈發扭曲和瘋狂,隔著無數陰差鬼民,他道:“無常,你可算來了,這一戰怎麽能少了你,和你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