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第2/2頁)

萊恩斯探尋地打量伯納爾,問道:“那些神諭呢?”

“神諭?”

“你的起死回生被奉為神跡,別告訴我陛下不知道這些。”

伯納爾笑了幾聲說:“信仰使人變得愚昧,不是嗎?宗教是控制人心最便捷的方式,否則以我‘慈祥’的叔叔們的性子,我必不可能活到現在。”

“教會是我拉攏的靠山,在進行軍演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與其他貴族割席。在他們眼中,我是會威脅到他們利益的危險因素。”伯納爾手掌支著下巴,朝墻壁上懸掛著的十字架看去,“而在教會眼裏,死亡帶走一切罪孽,重生則是神的指引。”

“我們都不信神,但有時候這些天真的思想的確有用。”伯納爾說。

“連自己死亡與否都不清楚,還有心情去嘲諷別人的信仰。”萊恩斯說,“傲慢是血族的罪。而你實在很符合這項罪行,陛下。”

伯納爾勾起的嘴角僵在原地,萊恩斯準確而輕易地捉住了他的不安。他咬緊牙齒,避開話題:“我向你展示了誠意,萊恩斯,告訴我安德烈在哪。”

“即便是三代血族,也做不到起死回生的事情。作為父系,安德烈只能鞏固你身體中血族血脈的穩定。”萊恩斯眼瞳下沉,居高臨下地看向單人沙發上的伯納爾,“你隱藏了什麽信息嗎?伯納爾陛下。”

“沒有父系的保護,新生血族夭折的幾率很大。但你目前沒有這個危險。是別的什麽逼迫你不得不迅速成長,掌控血脈以求自保。”萊恩斯看向落下的桔梗花,停下分析。

在那一瞬間,他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就像侵入血液的毒品,一旦沾染,就不可抑制的瘋長。

他從不相信維森諾爾存在著神明。因此伯納爾的重生必有蹊蹺,可能是詛咒,可能是法陣。

這種詛咒或法陣導致伯納爾產生了危險感,寄希望血族血脈。而新生血族完全可以通過吸食血液來鞏固血脈,為什麽一定要找安德烈。

伯納爾的從容鎮定已經完全消失,他的情緒變得焦躁,兩只手無意識地攪緊,好像在恐懼與抵抗著什麽。

萊恩斯撐住單人沙發的扶手,完全占據伯納爾的視線,從正上方的位置盯視著他:“你的意識,是一直清醒的嗎?”

“什麽?”伯納爾怔愣著,本能地反問。

“任何嗜睡,失憶,或者是幻聽。”萊恩斯看著伯納爾從慌張到陰沉的臉色,松開扶手說,“伯納爾,你希望安德烈鞏固你的血脈不是為了對抗外界的生物,而是你本身,對嗎?”

死而復生的不是伯納爾。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附帶品。

在那個雨夜活過來的,是另一個真正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伯納爾握著扶手的手掌顫抖,他只不過有一個模糊的猜測,身體被另一個人所占據使他本能的恐懼。且他的直接告訴他,那是一個無法抵抗的東西。

他一直在隱瞞,不希望再丟失任何主動權。解散晨鴉,鎮壓貴族,拉攏教會。一切都是為了集中權力後,好去尋找能夠拯救自己的方法。

“你很聰明,萊恩斯。”伯納爾癱軟進沙發,像緊繃了太久的弓突然松懈一樣,“我必須找到安德烈。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在你舍棄人類身份之時,你的救贖就已經不存在了。”萊恩斯站直身體,“您的情況我會轉告給我的顧問,如果我能遇到他的話。”

伯納爾咬緊牙齒,獠牙將下唇刺出鮮血。

萊恩斯無視伯納爾的憤怒,敷衍地行過禮後離開。

會客廳的大門被拉開,在重物摩擦地板的響聲中,伯納爾的聲音再次響起:“萊恩斯。”

依舊是熟悉的聲線,卻更加遊刃有余,仿佛喉口含著殺人的刀。

萊恩斯轉過身,看到伯納爾撿起落在地上的桔梗,愛惜得拂去灰塵,放在實木置物台上

“忘了和你說一句,請節哀。”伯納爾說。

作者有話說:

有人記得桔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