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第2/3頁)
安德烈平靜地看著他,“你說曼達在南區遇到了你們的人。”
戴竹不置可否。
“曼達的交際圈乏善可陳,除了皇室,還有其他地方供一只野心勃勃的血族藏身嗎?”
“很明顯,沒有了。”
“是沃爾德倫占取人類的位置,還是……”
“很遺憾,也很有趣。安德烈,是皇室找到的我們。”戴竹沒有讓還是後面的話落下,直接回答了安德烈的問題。
貪婪與野心會蒙蔽理智。即使一只青面獠牙的惡魔拿著滴血的利刃站在人類的面前,利益和欲望也會將他們美化成閃著光輝的天使。
越是站在高位,就越蔑視風險與生命。這是上位者的沉疴,也是高塔倒塌的前兆。
“皇室要什麽?”
戴竹意味深長地看著安德烈,他回想起那些身著華服,頭戴珠寶,被禮儀和書本教化的生物,在一只吸血鬼身上看到了更令人心安的理智。
“和我去看看比較好,他們很……有天賦。”戴竹說。
然而天賦生在哪一方面,卻被深深隱藏,似乎任何一個詞語都不能概括。
對於血族來說,從北區到南區不過是一晚上的事。
戴竹換上了黑色的喪服,裙撐將他男性的有力臀部遮掩,一層疊一層的裙擺遮蓋肌肉線條明顯的腿。戴竹假扮海蒂,要比海蒂多出一種神秘的女性韻味。
安德烈看了又看,在一瞬間的驚艷後回歸平靜。
在出發前,戴竹往胸部塞的兩只蘋果總也不放過他的思想。
他們來到的不是被衰老搜困擾的伯納爾公爵的家,而屬於當政的伯納爾四世,那個沉迷美色的草包皇帝。
皇宮的仆人都熟識戴竹,這裏的人都叫他醫生,而不是海蒂。
安德烈從路過的還算高級的仆人身上看到了不少血獵文職人員的影子,階級在他們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哪怕仍舊是人下人,也因高人一等而帶出點驕矜。
“我以為會是伯納爾公爵。”安德烈在走廊裏開口說道,月色將石英柱的影子打彎,將金子照得清高。
“人類嘛,永遠比你以為的更有趣。”戴竹回答。
“伯納爾想怎麽處理血獵?”
“血獵不是伯納爾的目標,”戴竹扭過頭,帶著濃妝的眼睛打量安德烈,“你在擔心他嗎?”
“他會意識到‘海蒂’的異常,”安德烈對戴竹的問題避而不答,“該擔心性命的是你自己。”
“你的獵人有一顆堅韌的心。”戴竹笑了笑,“但很遺憾,我是一個惜命的人。”
安德烈眯起眼睛看著戴竹。
“晨鴉的那次催眠,我留了一個小小的種子。”戴竹說,“也不能算種子,頂多算一縷陽光,一場春雨。你的獵人有很多執念,對戰爭,對人類,對和平,對你。你猜哪一個會率先長出枝椏,吞並另一個?”
月光下,石英柱的影子在兩只吸血鬼的腳下扭曲拉長,他們一個帶著笑意,一個沉默寡言,都在無聲地將匕首刺向對方的胸膛,卻無一人成功。
“戴竹,你想打個賭嗎?”安德烈打破僵持,問道。
戴竹皺了皺眉,“賭什麽?”
“賭萊恩斯會殺了你,或者說,他會殺了‘海蒂’。”
“恕我直言,這對你來說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戴竹好心提醒,“我比你更懂人類,安德烈。他深諳人類的劣根性。甘之如飴,是值得敬佩的愚蠢。”
戴竹在看到萊恩斯時,就對他有了概念。
一個略顯復雜的無聊男人,強大,立場分明,對族群的責任是他生命沉重的一部分。有些人類能夠肆無忌憚的自私,有些卻執著於某種血族理解不了的東西。
在歷史中,它們被稱之為奉獻。
戴竹的“種子”加深執念,海蒂被物化為諾德的延續,血獵的代表,這是他確定萊恩斯不會走出困境的籌碼。
在人類社會混跡的經驗足夠準確並多面性地分析萊恩斯,安德烈找不到任何反駁戴竹的點。
他看著戴竹,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遍:“想打個賭嗎?”
安德烈從來是個乖張卻嚴謹的人,戴竹珍視他突如其來的“無理取鬧”。
“賭什麽?”
“不知道,再說吧。”安德烈回答。
戴竹沉默了片刻,在拉開鍍金門把手之前問:“這算是戀人之間的直覺嗎?”
房間內狂熱的舞曲和笑聲遮蓋了戴竹的打趣,在看到安德烈毫無變化的表情後,戴竹自知沒趣地閉上了嘴。
他自己也知道那句話中沒有多少真實的調侃,即使獵人將吸血鬼放進了內心的恐懼,吸血鬼對獵人多有駐足,也並不能說明什麽。
戴竹從不看好不會有結果的感情。不管是錯誤的意識,還是深思熟慮的真愛。愛情廉價又神聖,能改變人類的太多了。
戴竹推開房門,水晶燈折射出的光斑照在他黑色的衣裙上,女人的嬌嗔,張揚的曲子從屋內泄出,洪水一樣吞噬血族天生帶有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