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3頁)
刑十:“……”
--
跟著刑家保鏢一路來到住院部頂樓的VIP病區,路當歸看到刑十帶著一眾手下等在電梯門口,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看到這群人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正常,他的心跳遽然漏跳了一拍。
姓刑的不是今早才接受過電視台采訪嗎,難道又出什麽問題了?
跟著保鏢們匆匆走到病房門口,路當歸低低問出聲:
“他怎麽樣了?”
掃了眼縮在自己身後一聲不吭的手下們,刑十摸了摸鼻尖,輕輕咳了一聲:
“……路醫生,要不你還是自己進去看吧。”
聽到刑十愁苦的語氣,路當歸頓時有些慌了。將手裏拎著的外賣熱粥遞給刑十,他伸手推開門,放輕腳步走進了病房。
VIP病房裏拉著厚重的窗簾,只有床頭櫃前亮著昏暗的台燈。黯淡燈光打上刑珹的側臉,在他的頭頂籠罩了一層溫和的光暈。
赤裸的左肩綁上了醫用繃帶,子彈應該已經通過手術取出來了,繃帶外層並沒有滲出明顯的血跡。床頭的監控儀器仍然在不停地運作,實時監控著床上人的心跳和脈搏頻率。
臉上戴著呼吸機,刑珹雙眼緊閉,面容寧靜地躺在潔白的被褥裏。
拉過放在床角的椅子,路當歸在床頭櫃前悄無聲息地坐了下來。
房間內隔音很好,阻擋了走廊上保鏢們走動的聲響。冰冷液體通過輸液管,沿著刑珹纖細而又青白的靜脈血管,緩緩輸送入了他的體內。
張開掌心,輕撫上刑珹蒼白的手背,路當歸感受到了一陣冰涼。
這人身體的溫度永遠是冷的,只有在被窩裏,從背後緊緊將自己圈在懷裏的時候,才會染上短暫的溫暖。
看到病床上的人微微蜷起手指,路當歸站起身,將床頭輸液管的速度調慢了些。
手那麽涼,輸液的速度如果太快,肯定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犯了,盯著床上人低垂的眼瞼看了半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這人的頸部動脈。
埋藏在頸間的血管正在微微跳動,兩人的肌膚貼得那樣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床上人體內血液的流動。
人的生命力是多麽的頑強。即使被病痛折磨得千瘡百孔,即使脆弱的心靈一次次破碎後又重塑,他依舊好好的活在這世上,與自己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盯著床上闔著眼的人看了一會,路當歸在滿屋靜謐中緩緩開口:
“刑珹,我前幾天去了一趟城北墓園,看了雯菲和我的父母。”
燈光灑滿床頭,床上人雙眼的上下睫毛碰在一起,在臥蠶處投下一道淺淡的陰影。
“我對他們說了兩次對不起。”
“我對不起他們,是我沒有照顧好雯菲,才讓她受到了那麽嚴重的傷害。”
他知道刑珹一直在背著自己,偷偷調查當年事情的真相。自己其實也沒有停下來。
周末有空的時候,他總會在網上翻找對比當年的新聞,還時常會抽空去市圖書館,查閱城體的建投資料,想要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們都在努力著,想要撥開那道擋在面前的迷霧,等待著能夠越過心裏所有的坎,對彼此真正釋然的那一天。
“第二句對不起,”路當歸放輕聲音,“刑珹,和你有關。”
他對天上的爸爸媽媽說,對不起。
這句道歉,不僅是因為你們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還因為,那個人一定不是你們心中,那種能夠對你們兒子賦予全部感情,將你們兒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合格而又理想的伴侶。
他腦子有病,心理也不健康,有時候甚至還有些抑郁與暴力傾向。
他不知道如何體貼別人,不懂如何換位思考,做事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甚至當年發生在雯菲身上的事,或許都與他脫不開幹系。
尤其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別人表達“愛”。
可是,他一直在嘗試著努力好起來。
為了能讓我再對他卸下一點點心防,他笨拙地將自己所擁有的全部,都放在了我的面前。
他無法訴說,無法言語,可我知道他是愛著我的。
很愛很愛。
--
沒等床上的人意識到什麽,路當歸已經在朦朧燈光中低下了頭。
自己好歹也是名醫生,怎麽可能會看不出床上人這種常用的把戲。
騙吻的家夥。
“刑珹,我問你。”
緩緩傾下身,路當歸對著床上人的耳畔悠然開口:
“你不摘了呼吸機,我怎麽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