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衛臻見了臉色一變。

打從城門外頭一直到衛家大宅,一路上不知安插了多少歹人,倘若大伯入了城,失了大伯的庇護,即便她們母子二人能夠順利入城,怕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到達衛家大宅,她們母女失蹤了,為了走漏風聲,呂氏定會想盡一切法子將她們給逮回去。

她們母女目前身無分毫,在外無依無勢,倘若回不了衛家,怕得經歷九死一生,這是唯一的機會,便是魚死網破,衛臻也是要爭上一爭的。

當即,衛臻咬咬牙,從騾子車裏鉆了出來,一把奪過車夫手裏的鞭子狠狠往騾子身上抽打去。

鞭子一抽,騾子驟叫一聲,直接失控似的筆直朝著城門口方向跑奔去。

因事發突然,車夫沒有防範,車夫手中的騾子繩子沒抓穩當,掉了下去,車夫拼命去夠,只左搖右擺,差點沒被甩出了騾車去。

衛臻也跟著顛簸到了騾子車裏。

阮氏嚇了一跳,只緊緊摟著衛臻,嘴裏慌張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直到騾子闖到了城門口,被四五個人揮刀攔下,騾子直接撞到城門處一輛正欲進城待查的馬車後背時,驟然停了下來。

衛臻跟阮氏二人翻滾到在了騾子車裏,阮氏驚魂未定的去扶衛臻,外頭,幾個官兵已經上前,將騾子車團團圍住,兇悍的喝斥道:“哪來的瞎眼的,長沒長眼?也不瞧瞧這裏是什麽地方,容得你們在城門口這般造次?”

“車裏坐的什麽人!”

“下來,都給爺下來!”

眼下到了年根上,也就代表著到了抓收入的最要緊時刻,城門處的油水歷來是最足的,為首的那位士兵將騾子車攔下,要將他們悉數轟下來問責。

趕車的車夫已經嚇得面色蒼白,他撞上了旁人的馬車,盡管瞧著那馬車雖普普通通,不是個華貴的,可但凡用得上馬車的,到底是個有家有底的,車夫還沒來得及向馬車的主人告罪,那守城的官爺已經提前一步過來問責了,大冬日裏,車夫直直起了一身冷汗,一邊抹汗,一邊不住的求饒道:“官爺,官爺行行好,是這騾子突然發了瘋,小的不是故意的,驚擾了幾位官爺,是小的該死,小的不進城,小的不進城,是拉這二位進城的,求官爺行行好,放了小的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車夫邊求饒,邊瑟瑟發抖的過來請衛臻母女下車。

阮氏不知外頭有埋伏,驚魂未定的要抱著衛臻立即下車,衛臻卻一把將人攔下了,只挑起簾子往城門裏頭看去,恰好瞧見衛家大老爺一行的身影在遠處一晃而過,衛臻心中一急,忙沖著城門裏頭大喊一聲:“大伯——”

然而到底隔得太遠,那行人身影一閃,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衛臻雙手緊緊攥緊了衣角。

無措間,目光落在了她們前方的那輛馬車上。

馬車安安靜靜的,被人撞上了,竟無人下馬過問,依舊安安靜靜的停在那裏,不催不惱,好似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似的。

衛臻不由多瞧了一眼。

正在此時,為首一位約莫三十上下的兇神惡煞的官兵見狀上前瞪了衛臻一眼,板起臉道:“嚷什麽嚷,還不趕緊下馬!”

衛臻聽了,微微咬了咬牙,眼瞧著車夫為了明哲保身要趕她們下來,如今這守門的官兵又發難了起來,當即亦是雙眼一瞪,一臉驕縱的沖著官兵道:“好你個混賬東西,我乃城北花登巷子裏衛閣老家的親孫女兒,你敢這般與我說話,我爹爹我大伯定饒不了你!”

此時的衛臻不過才五歲,渾身半分氣勢皆無,不過,她到底當了六年的太子妃,作惡多端整整六年,她一變臉,整個太子府都是要顫一顫的,那臉色一拉下了,眼中適時的閃過一絲狠意。

世人歷來欺軟怕硬,見衛臻如此,那原本囂張跋扈的官兵見了,果然面露遲疑,氣勢弱了幾分,只一臉狐疑的瞧了瞧衛臻,又看了看衛臻身後的阮氏,有些起疑道:“你說……你說是誰?”

說著,又上上下下將衛臻打量了一遭,皺眉道:“你說是衛家孫女便是衛家的孫女?衛閣老家的孫女怎會如此寒磣?我還說我是衛家的衛五爺呢?我這個衛五爺怎不知府裏頭何時出了你這麽個小輩啊?啊?”

說著,只捏起腰間的褲腰帶往上提了提,扭頭瞅著身旁的一眾夥伴哈哈大笑道:“兄弟們,你們說是也不是?”

身後三個跟班笑哈哈地附和道:“可不正是,我還是衛家的衛四爺,他們幾個,喏,二爺,三爺,你說你是衛家的小娘子,那你說說看,你是咱們哪個的女兒,裏頭的那位美婦又是咱們哪個的媳婦兒,啊?哈哈哈……”

四位穿著士兵服,腰佩大刀的將士直接在城門口當街侮辱起了老弱婦孺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