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遂還是沒遂?

薛從淮暗道不好,撥開人群擠到煙室門口,只見吉利手捂襠部面朝下蜷縮在地上,祝南疆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反握配槍往他後腦勺上猛砸下去。

鮮血飛濺。客人嚇得四散逃開,煙館裏的下人更不敢上前勸架。

祝南疆眼角鮮紅,額前的短發被汗粘濕黏成幾縷,水珠從發梢甩落。

身下的男人已然氣息奄奄,哀嚎過後只剩下抽搐。他用沾了血的手蹭去額角的汗珠,擡頭看了眼聚在門外的眾人,又毫不猶豫地再次掄起胳膊。

煙室裏驟然響起兩串壓抑的“咯咯”聲,是祝南疆在笑,邊笑邊喘氣,夾得聲音斷斷續續的。煙館雇的保鏢趕來,領頭的漢子認出他身上的警服,猶豫著不敢動作。

這時薛從淮回過神來,大著膽子跨進屋裏:“祝探長息怒,息怒!要出人命了!”

“薛老板?”祝南疆收起笑容望向了他,目光從染紅的眼皮和睫毛下射出來,仿佛帶了層血。

“是,是我……”

“薛老板,你來幫我看看,這是哪兒來的癟三?”

“是,癟三!老畜生!”薛從淮被那眼神看得汗毛倒豎,小心翼翼抓住他握槍的那只手往下按:“祝探長……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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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利被送去了公共租界的醫院。

祝南疆因為被碎酒瓶子刮傷胳膊也一同進了醫院,順便做了個身體檢查,不出意外在血液中查出了致幻劑的成分。

薛從淮聽著醫生對話,心裏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麽事,在佩服吉利色膽包天的同時也不禁感嘆祝南疆這下手也太狠了點。

宋成耕接到電話稱英國商會理事吉利·威廉姆斯在八仙橋被巡捕房的警探長踢碎了蛋,大驚失色地帶著隨從從家中趕來。德沃利總監和英國商會主席亨特·波賽爾等人收到消息也前後抵達醫院,得知內情之後面面相覷。

“春藥?”

“根據檢測結果來看,祝先生服用類似藥物的可能性很高。”

“春藥吃了會行兇傷人?”

“春藥中本身就含有興奮劑和致幻劑的成分,每個人的身體對藥物反應不同,發生行為失控的現象也是正常的。”

“那現在呢?還失控著嗎?”

“應該很快就能恢復。”

祝南疆包紮好傷口之後就開始犯困,醫生給他開了些安神的藥物,又單獨安排了個病房給他休息。

期間他醒來過一次,聽見有兩個護士在談論吉利那顆碎掉的蛋沒救了。

他沒想到自己那兩腳下去居然沒斬盡殺絕,頗想現在就沖過去把剩下那顆也廢了,宋成耕見狀嚇得趕緊把他按回床上。

“小祝,這事你就別管了,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宋先生,這虧我不能白吃。”

“你都把他打成這樣了,你……他好歹是商會裏有頭有臉的人,你還真想為這麽點事把他弄死嗎?”

“什麽叫這麽點事!?這狗娘養的……我真後悔沒當場一槍把他崩了!”

“誒誒誒,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宋成耕皺眉做噤聲狀,“我剛跟領事館解釋說你是吃了藥才把人打成那樣!”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他這是強奸未遂!強奸未遂!”

宋成耕好不容易安撫好祝南疆,又看見新來了幾個英國人往吉利的病房中去,瞬間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強奸不成反遭毆打,這不是什麽光彩事,要怪也怪不到別人頭上。但這吉利不但被砸出了腦震蕩還差點斷子絕孫,送進醫院的時候一個勁地喊“no,no……”,實在是淒慘到有些不忍直視了。

宋成耕覺得巡捕房多少得向英國商會表達一些歉意,如果祝南疆本人肯道歉就更好了,但現在看來可能性幾乎為零。

——說起來這強奸未遂真的是未遂嗎?看這反應怎麽像是遂了呢?

宋成耕悄悄將薛從淮拉到一邊問道:“是你跟小祝在一塊兒?”

“是,是……”薛從淮作為慫恿祝南疆去煙館的始作俑者,這時候就有些心虛,”宋先生,是我送他們來醫院的。”

“到底遂沒遂?”

“……啊?蛋?”

“那個吉利……他得手沒?”

“這個我,我不知道啊……我看見的時候他已經在,在地上了。”

到最後宋成耕也沒有搞清楚究竟是遂還是沒遂,而另一邊“再不醒來就可能變成植物人”的吉利倒是睜開了眼睛,張嘴就問祝南疆在哪裏。

宋成耕本來準備了一肚子好話沒來得及講,哪知對方剛醒就咬牙切齒地控訴起祝南疆的暴行來,對自己欲行不軌之事卻是只字不提。

根據吉利的說法他本人並無龍陽之好,去八仙橋本是會見友人,湊巧碰上來尋歡的祝南疆便上前寒暄,哪知對方抽飽了大煙,突然撒起瘋來照著他就打。

一旁的亨特等人聞言臉色微變:“宋先生,這怎麽跟您剛才說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