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也擦了。”

“登山杖和冰爪檢查過了嗎。”

“有,都正常。”

“要你帶的那些藥呢。”

“都用防潮袋包好了。”

“吃的,穿的,防護用具確定都沒拉下。”

“沒有,我檢查好幾遍了!”

“待會到了上面,有不舒服就說。”

“好。”

“那就走了。”

從四姑娘山鎮到四姑娘山二峰大本營需要驟然提升一千多米的海拔,達到駭然的4200米。這一段路是可以騎馬的,而且旅遊項目開發得也很專業到位。黎艾租了兩匹馬,一開始卻沒讓厲白騎。

“你要慢慢適應這種運動量,真撐不住了再騎馬,不然再往上會更辛苦。”黎艾說。

他們就這樣真的上路了。

空寂而路途遙遠的海子溝,依舊保留著最原始的面貌。

嶙峋的怪石,色調單一的山峰,空曠荒蕪的土地上只有荒草,到處都是凋零的感覺。更遠處是帶著撲面而來森冷氣息的雪山和成片成片茫茫的森林。這就是大自然威嚴而冷酷的一面。即便是溫暖的六月,這裏也寒冷得讓人心生畏懼。

而在這種寂寥山野間猛然撞入視野的風馬旗儼然成為世界上最美的一抹色彩。

用石頭堆建而成的塔堆,附近是一座座小巧的瑪尼堆。以塔堆為中心,呈傘骨狀分立的風馬旗,繩子上五彩繽紛的風馬象征著藏民們對神最崇高的敬意。

黎艾一直走在厲白前面幫他擋風,即使如此,他們越往上走,厲白也越來越覺得呼吸不順暢,每走一步都需要廢更多的力氣。

“要不要休息?”黎艾扭頭過來朝厲白問道,厲白搖搖頭,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不用特意停頓休息。到達下一個休息點再休整就可以了。

開玩笑,在黎艾面前,他再怎麽樣也要多撐一會兒。

黎艾見他這麽堅持便沒有再說什麽,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幾人上午九點半從四姑娘山鎮出發的,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贊巴說,按照現在的速度,還有三個小時的腳程。

厲白一聽,頓時覺得難受了。還有三個小時!

“行了,我看你連話都說不出來,休息完,之後的路就騎馬吧。”

厲白頓下步子,深吸了幾口氣才感覺舒服了些。到這他是不得不承認,有些頂不住了。依著黎艾的話點頭。

他們帶了兩匹馬一起走,黎艾是不準備騎馬的,所以屬於他的那匹馬駝得都是兩人的大型行李包裹。有專門的馬夫牽馬。

在距離二峰大本營還有五公裏的地方,厲白終究還是騎上了馬。尾隨的馬夫是個年輕的藏族小夥子,走路特別穩。厲白這會兒已經喘得不像話,馬夫牽著馬卻還如履平地,呼吸不變。厲白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就連黎艾和向導贊巴都沒這麽牛掰。

穿梭密林時,馬匹在溪邊的小路上打滑,要不是馬夫穩住韁繩,厲白就真被翻到河裏去,嚇得他心臟病都要出來了,連忙給馬夫小哥道謝。馬夫只會說很簡單的漢語,聽到厲白的謝聲,靦腆地抓了抓頭,只是笑笑。

因為不用勞神勞力地徒步,厲白也有了閑情逸致看風景。他在上馬之前就把背包裏的相機掛在了脖子上,想要沿途拍幾張照片。無奈騎馬時身體太過顛簸,根本抓不穩鏡頭,只好作罷。

看風景,自然也看人。只是他只看得到黎艾那個一往無前的背影。這家夥還真是厲害啊,走到現在還很遊刃有余,再看看自己,只能無力地騎馬,要不要打擊人。

但也因為騎馬,到達二峰大本營時,厲白的精神頭相當好。即便那個所謂的大本營只是三做連在一起的低矮磚房,他也研究了許久。

黎艾瞪他一眼,讓他別亂蹦跶。趕緊吃完飯,睡覺。因為第二天登幺妹峰,幾人必須在天黑之前從峰頂回到大本營才算安全,所以他們得淩晨兩三點開始登山。現在是下午六點,吃完飯立馬睡覺,睡眠時間還是充足的。

天很快黑了,厲白卻興奮得睡不著。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的黎艾不知道為什麽也沒馬上入睡。兩人躺在相隔不遠的單人床上,被子厚重。

“快點睡!”

“哦……”厲白很聽話的閉上眼睛。

“眼珠子別動來動去的!”

“……”這也管?索性把眼睛睜開了。

黎艾已經閉上了眼,兩人面對這面,厲白頗有些肆無忌憚地看著黎艾。可惜,光線實在太昏暗,即便是輪廓也看不分明。

寒風吹得窗棱作響,硬邦邦的板床讓厲白開始魂遊天外。他在想,黎艾還真睡得著啊,他在這種環境下居然也睡得著?要是在北京,估計早罵街了吧。誰敢讓黎大爺睡硬板床啊,還是這種上個世紀的紅磚房子。

在這之前,厲白一直覺得黎艾喜歡的只會是那些紳士運動,譬如高爾夫,譬如網球。登山和徒步顯得過於粗獷和艱辛了,和黎艾這種咖啡豆都必須指定某個產地的人根本就是兩個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