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進宮(第2/3頁)

也就是那時候,熱風凝固在廣場上,觥籌交錯期間,梁栩提議在場各家年輕男女也多,不如玩些拋球遊戲。

睿文皇帝當時命脈都握在梁栩姐弟手中,事事順和,自然也同意。

不知道這球怎麽就落到了山光遠手中。

他竟然一人單獨坐在圓桌旁,無人願意與他同桌。雖身穿曳撒,卻不再是蟒袍,身份大不如前,他手背上有明顯的燙傷刀傷,人人對他避之不及,面露厭惡。衡王卻偏要叫他起來,笑道:“山小爺如今有二十三了吧,至今未婚倒也沒什麽,可就怕男人一沖動,鬧出什麽事來,讓好些人都面上無光。今日也是個好日子,不若本王做回媒人,為山小爺尋一門親事——”

這“鬧事”顯然指的是山光遠囚禁白遙遙的醜聞。

山光遠端著酒杯,沉默淡然的繼續啜飲,就當是沒聽見梁栩說的話。

白瑤瑤卻不明白,她解釋了多少次什麽都沒發生,可梁栩為何還是讓這件事為天下所知。她臉色難堪起來,坐立不安,只想躲開所有人的目光,躲到白旭憲身後。

當時言昳正在跟言涿華偷偷玩猜拳喝酒,忽然聽到梁栩說到她。

她擡起頭,跟遠遠高台上,燈火中,面目不清的梁栩四目相對,他笑道:“我倒覺得,山小爺跟言家小姐,年紀相仿,郎才女貌,是極配的。”

全場嘩然。

言夫人臉色蒼白,牙咬得咯咯直響。

言涿華一腳踹向桌邊空著的凳子,怒瞪向梁栩。

梁栩當沒瞧見。言家一直不站隊,他本就有意想折辱言家人了。

梁栩轉頭笑問皇帝:“皇上瞧著如何?今兒是個好日子,您要是能給賜個婚,反倒是湊齊一對璧人。”

睿文皇帝沒有說不的權力,當然點頭,順著笑道:“是年紀只差三歲吧,也好,言家與山家上輩也是友人,如今算是替他們祖上成了樁美事。朕今日便來當個做媒的,皇後也來與朕見證。”

言昳現在回想,她都記得書中將這場戲,當做打臉她的劇情來寫,字裏行間寫滿了人群議論言昳是怎樣的破鞋、又是如何被韃靼搶了。

言昳知道,皇帝都開了口,梁栩不會給她退路了。說不定他正是要惹惱言家,想方設法治言家人的罪呢。

言昳只在意言夫人憤怒的雙目,以及言涿華猛地站起來要爆發怒吼的背影。

她起身,按住了言涿華的肩膀,笑著朝山光遠走過去。有些人期待她垮臉或哭泣,但言昳卻走到山光遠桌邊,端起他桌上一杯酒,笑容璀璨,遞到山光遠手中的殘酒杯邊,一碰,而後仰頭飲盡。

她脖頸仰起,線條若藤蔓依依,而後笑道:“小女心屬山總兵久矣。若皇上能成全就更好了。”

說著,她將頭上簪子摘下來,遞到他手中。

山光遠仰頭看她,目光顫動,一時竟無法去接她手中的簪子。

言昳卻沒有看他,而滿臉譏諷冷笑,看向了高台上一身華服的梁栩。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手中的簪子被接走了,言昳低下頭去,只看到山光遠摩挲著簪子,捏在手中,垂頭,將杯中殘酒飲盡。

他手背上除了一些還未完全痊愈的燙傷與刀傷外,竟然還有塊像牙印的傷痕……言昳只覺得有些熟悉、有些奇怪。

言昳聽到皇帝說要下旨賜婚的話語,躬身謝過皇恩浩蕩,便轉身離去,而後才聽到梁栩笑稱好事成雙,對外說自己心中已經有了屬意的衡王妃人選——

……

今世,宮墻依舊、太監們或許都還是前世那些。梁栩依舊以衡王的身份進駐了宮中,只是他身邊沒有支援他的姐姐,山光遠和她都不再是他想能拿得住的人。

反而因為梁栩的孤立無援,當下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言昳轎子一直到月華門才停,萬公公引她進門去,到養心閣前,才發現也有兩位年輕官員立在前頭。

其中一人,言昳很熟悉,是李月緹那位遠方堂弟李忻。李忻轉頭瞧見言昳,略一愣,他是閣員,又是吃言昳家飯的一枚官棋,面對自己背後的金主進宮,他也不能行大禮或主動打招呼,只遠遠的略一點頭。

李忻對面站著的,則是一位穿銀緞官袍的女官,她身量修長細高,衣擺上繡著女官常用的纏枝與梅花,沒戴官帽,而是用網兜攏髻,鬢邊垂下打著紅瑪瑙珠的纓穗,威嚴中不失嫵媚。

言昳並沒有認出來她。

對方卻對她作揖行禮,笑道:“二小姐,多年不見。我是上林書院的柯嫣,不記得了嗎?”

言昳想起來了。

她在上林書院讀書那幾年,柯嫣都成績佼佼,有才女之名,還成立女子強學會。後來,柯嫣做了女譯官,還在倭地做了梁栩的下屬。

言昳也是之前幫李月緹打點殿試的時候,想起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