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繾綣(第2/3頁)

山光遠像是今天吃了太多西北風,啞著嗓子笑了兩聲,胸腔都在共振:“真記仇啊。我當時說的是熱水袋。”

他說著,兩只手探入披風下,從她和床鋪之間伸進手去。

山光遠做這個動作之前也沒多想,可他手已經擠在她和床鋪之間,才腦子嗡嗡的心裏大叫不對。

床鋪再軟,也真的軟不過她斜躺的身段,他感覺自己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就彎腰僵在了那裏。

言昳似乎也有點僵硬,含混的罵了一聲什麽,擡手扣住他肩膀。

山光遠心一橫,將她打橫抱起來,心裏直背線膛炮尺寸數據,幾乎要在腦袋裏對老天爺和他自己磕頭——千萬別出現上次馬背上的窘事了!

山光遠僵硬的抱著言昳,將她放到了窄窄的床鋪上。床上還鋪了一層幹凈的兔毛絨毯,她就像掉進盤子裏的杏仁豆腐,他明明小心翼翼的放下去,可她落在絨毯上,還是會有些余光中彈軟的起伏。

山光遠後腦發緊。

言昳伸手摸了摸絨毯,才想起來這小破床一個,顯然是山光遠讓給她,自己擠榻去了。她把臉埋在絨毯上,笑道:“哎呀,真幹凈,真舒服。”

山光遠沒說這是他之前墊在床上的睡過幾次的。不過前些日子被軍中雜役拿去仔細清洗了之後,他就沒再用過。

言昳還能嗅到一點點山光遠的氣息。

他其實就是幹幹凈凈的爺們一個,沒什麽香味,之前偶爾幾次近距離聞,也幾乎就是沒有味道,寡淡透明如他本人的性子。非說要硬拗,可能有點松木或者樹林的氣味,估計跟他有時候行軍要穿山過林有關。

言昳臉趴在軟絨毯子上,面上顯露幾分安逸,山光遠不敢看他,只覺得跟她趴在他胸膛上似的。

他剛要起身,言昳仰頭問道:“韃靼兵那邊怎麽樣了?”

山光遠挽了一下單衣的寬袖:“都沒事了。你睡吧。”

言昳非要知道:“我怕我的船被燒了,你不跟我說,我睡不著。”

山光遠無奈笑道:“都沒事。炮台確實被他們毀了一些,剛剛清點過了,損毀了兩成左右。還有一些糧草被他們燒了。不過不要緊,捉了他們,也拿到了一些關於大軍來襲的線索。”

言昳點頭,鼻息吹動絨毯上的短毛,她道:“你做事,我放心。”

山光遠躬身:“是,言老板。”

言昳嘻嘻笑道:“沒事,我寬宏大量,叫二小姐就行。”

山光遠覺得跟她聊天鬥鬥嘴也無比愉快,若不是手邊沒有小凳,他真想就坐在這兒,掌燈與她在燈籠似的營帳裏,慢慢聊。

其實這幫子韃靼很棘手,如餓狼一樣在風雪之中,幾次被擊散又上來撲咬,似乎非要將炮台都毀了不可。

最後山光遠不得不臨時命人包圍、分撥,把他們幾乎全都剿殺了。

他此刻累的肩膀與兩腿都是疼的,卻還想站在那兒,聽她活力又嬌蠻的語氣,他故意道:“嗯。你也不提那毀了的兩成炮台,看來還是要算我賬上。”

言昳:“那當然!如今是賣方市場,想買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要是想要我手裏的貨,就不能得罪我。好好認栽吧。”

她說的明明是談錢的事兒,山光遠卻覺得自己容易想歪。

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好道:“反正我也沒多少家當,你真要討債欺負人,我也沒辦法。”

言昳彎著嘴唇笑起來。

山光遠看她的笑,心裏發慌:“快睡吧。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言昳:“明兒早上。”

山光遠有點不舍:“這都快早上了。”

言昳揉眼睛道:“那醒了就走。”

山光遠忍不住隔著她身上蓋的披風,拍了拍她,低頭,他瞧見她手背上皴裂還沒好,他轉身去榻邊小桌上,拿起了兩個小盒子的油膏。

他把盒子遞給她:“用一點?”

言昳更能看清他手上的裂口,打開盒子,挖了一大塊油膏:“你用一點吧,看看你自己的手,都成什麽樣子。”

山光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對我沒用,我要是實在嚴重就開點藥膏了。你自己用吧。”

言昳央著道:“我都挖出來了,總不能弄回去吧,你快點,手給我。”

山光遠只好伸出兩只手,手指都不知道該蜷著好還是攥緊好。

言昳抹到他兩邊手背上,給搓揉開,這油膏裏似乎有羊脂,隨體溫化開成透明,其實抹在手上有些生疼,但山光遠只抿了抿嘴,沒說話。看她拿刀拿槍拿鏡子也不會沾陽春水的嫩手,熱絡的給他搓揉指節。

他手裏的癢簡直順著胳膊往上攀。

言昳現在是徹頭徹尾的綠茶勾搭手段,她雖然從來沒有特別主動的想引誰上鉤過,可她對自己的個人魅力還是相當有自信。

她不信自己這麽多年引以為傲的一雙手,這麽整出個上下翻飛,精細周到,他還不會有一點波動。她可就差給山光遠做個美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