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擦洗

言昳感覺他耳朵冰涼, 蹭在她臉頰上。她用力拍了拍他後背,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沒事, 你現在應該先回營中, 發號施令反擊韃靼!”

山光遠緊緊擁了她一下,直起身子來, 面上恢復了幾分沉靜:“我知道。”

言昳:“我跟你一起走。”

他立刻道:“不行, 軍中危險, 流彈無眼。”

言昳:“我在城中就不危險了?咱倆能瞧見彼此, 我也覺得安心, 好歹你不會讓我被鐵蹄亂馬踩死。而且, 我不覺得韃靼是有備而來的。”

山光遠說想到一塊了:“我剛剛快到了城墻,聽見炮聲折返回來的, 城墻上有些混亂,炮口還在城墻上倒轉對向城內——”

二人正說著, 言昳看到懸浮在灰雲中的碎雪被風吹開,一枚炮彈呼嘯著斜斜朝她們這兒飛來!

言昳還沒來得及喊他, 山光遠早就注意到, 將言昳猛地抱起來, 往身上一扛,對其他私兵揮手,就往門前的空地奔去。

轟隆隆一聲,早有預知卻也讓人心驚肉跳。言昳還沒來得及住進去的主屋被炮彈擊中,煙塵雪霧四起,倒塌的不像樣子。

她在眾多手下的眾目睽睽之下,就跟碼頭工人肩膀上的麻袋似的被山光遠扛起,言昳自覺丟臉, 氣得直擰他肩膀:“放我下來!話說回來,為什麽總是要炸我這兒,他們難道是故意的?!”

山光遠:“不,是因為西側幾個炮台向身後旋轉的最大角度就是這個方向。最大射程也就到這裏。韃靼兵登上還沒有修繕好的城墻後,就朝城內盲開炮制造恐慌。你這裏連中的兩枚炮彈,估計是同一個炮台發射的。”

言昳一邊點頭,一邊掙紮著讓他將她放下來,山光遠一直揮手叫她隨從私兵撤向門口,等到了門前空地,才將她放下。

可他的手在披風下緊緊攥住言昳的手指,言昳覺得有些不合適,想要掙紮著拽出自己的手指,他卻就像薅住泥鰍似的,鍥而不舍的緊緊扣著她的手。

言昳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

不像是牽她,而是跟她五指纏在一起不放。他明明有一雙粗糙有力又強大的手,此刻纏她的方式,卻像是千分挽留,萬分擔憂,生怕她離開他指間。

言昳不知道自己對他倆的兩只手,怎麽會有種看癡了的感覺。

山光遠道;“他們來人不多,只是想讓軍營陣腳大亂,不必擔心,幾位三軍副將也能夠迎擊他們。你若是要與我走,便在軍營中等我。”

言昳:“我認為韃靼兵不止是要你們陣腳大亂。你覺不覺得,他們本來不過是一個打探前哨的小隊,但因為發現我運送來的大批武器炮台,而著急起來了。”

山光遠立刻懂了:“你是說,這幫前哨兵本來只是打探消息,卻發現你送來的大批物資,可能會讓正在往平涼府行軍的韃靼大軍無法抵擋咱們的炮擊。所以幾個人回去稟告,一部分人來騷擾襲擊——”

韃靼兵一個多月前從平涼府被擊退撤兵,對於平涼府了如指掌,再加上城墻破碎還未修復,他們很快找到辦法溜上城墻,利用城墻上原有的炮台向城□□擊,引發平涼府的恐慌。

山光遠大營的將士也會以為韃靼要進攻平涼府,所以大軍進入或襄護平涼府。

平涼府是戰略重地,控江扼山,城墻上又有多個破洞,山光遠手下的大軍要想護城,必然會分散出眾多人馬護城。

而這時,可能只有三五百人的前哨隊,會去燒毀、炸毀剛剛運輸到大營的物資。

言昳估計有些棘手的大型炮台還在從涇水到軍營的運輸過程中,都很有可能被韃靼前哨圍堵。

二人雙目對視,想到一起去了。

言昳笑:“所以我說我要與你同行,你保護你的平涼府,我保護我的公司財產。”

山光遠看她身邊的不少私兵,其中一半人看端槍的姿勢,手上的薄繭,都知道是好手。他心裏稍稍寬慰:也是,她怎麽會讓自己重蹈覆轍。

山光遠道:“咱們一起同行。”

她看他:“你不松手,我要怎麽騎馬。”

輕竹在一旁看的笑彎了眼睛,山光遠訥訥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一著急,忘了松手。”

言昳把手指縮回袖中,攥起又伸展,只覺得指尖被他捏麻了,面上依舊一副利索模樣:“都走,把各自的馬牽過來!”

府院中馬匹被牽出來,言昳生怕山光遠又非要跟她同騎似的,連忙找了匹溫順嬌小的母馬跨上去。

正這時,忽然聽到院門處傳來幾聲啜泣,言昳回頭,就瞧見韶星津有些狼狽的被白瑤瑤扶著,從倒塌的院墻那邊走過來。

韶星津胳膊上一片血紅,顯然受了外傷,衣裳沾滿灰塵,臉色黯淡的靠著白瑤瑤。白瑤瑤哭著緊抱住韶星津……

嘖。

言昳咋舌聲有點響,引起山光遠的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