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黃皮(第2/3頁)

釧雪捏著手,眼睛忍不住往桌子下頭櫃邊兒瞧:“估摸著是,最近爺在按察司忙的走不開,好些日子沒回來用晚飯了。雖說今兒是小年,怕也難團聚。”

釧雪是白家的奴婢姨娘,卻也是東院的王母娘娘,手上還帶了兩個縷金嵌米珠短護指,捏著塊春燕緙絲帕子,比李月緹金貴似的,言昳都看笑了。

釧雪看她笑,心裏就毛,因平日裏李月緹不搭理她,白二小姐也不大從書院回來,她沒人管,囂張慣了。今日見她一眯眼,釧雪還是知道自己的身契捏在西院,連忙把兩個護指偷偷往下拔。

拔的指頭尖都擦一截紅痕,她也只把護指兒窩在帕子裏,擡手奴顏婢膝的想把二小姐從老爺的圈椅上請下來,笑著哄她出門。

言昳也懶得跟她多說話,她囂張就囂張吧,畢竟人家在東院伺候那根軟爛玩意兒有功呢,聽說她被白旭憲在書房裏就弄哭好幾回,最下作沒臉的苦累都受了,也不能連個護指兒都帶不得。

但言昳被她送出半道門,看釧雪往書房急急走回去,便也悄聲轉身,回頭從廊下快走過去,遠遠站在月石台邊兒,踮腳往屋裏瞧。

釧雪剛剛目光便暴露了,回了書房,就往桌邊櫃子那兒找摸。言昳以為她是確信書信有沒有少,卻沒想到她動作是往深處掏。

她掏出來那藍瓶兒,並沒有拿起來,只是確認還在,便塞回去了。

言昳與此同時後退幾步,從廊廡陰影根兒上背著手往外走去了。

片刻後,西院桌子上,李月緹皺著眉頭,看著她攤開的帕子中,那幾個小黃米粒似的東西:“這是什麽?”

言昳托腮看了看:“我以為你知道呢。”

不一會兒,李冬萱端茶過來,還沒靠近就嗅道什麽,微微蹙起眉頭,雙唇緊抿,知道看見桌案上的東西,腳步一頓:“黃皮?大奶奶手裏怎麽會有這個。”

“黃皮?”言昳和李月緹擡起頭。

李冬萱恢復面無表情,擡手隔著帕子包好,推遠一點,將兩盞八寶茶放在李月緹和言昳面前,道:“聞不出來嗎?這是熟鴉|片的味道呀。”

李月緹知道這玩意兒是從白旭憲書房裏拿的,驚:“你是說白旭憲吸鴉|片?可這個看起來不像鴉|片。”

李冬萱:“這是鴉|片油膏上頭提煉出來的結晶,說效力是普通鴉|片的十倍到幾十倍。白老爺要是平日真吸吃這個,怕是早是萎在床上動不得的老癮君了。”

言昳明白了:“洋人管這個叫嗎|啡吧。”雖然這是早期的嗎|啡,但確實鴉|片堿的含量遠比熟鴉|片膏高的多。

李冬萱點頭:“好像是,但我們都叫黃皮。其實就是黃色□□的意思。有些老妓子想自|殺,但鴉|片癮大,吞要吞好多熟鴉|片才能死,又會想吐,總死不成,就買這個。吞幾顆就沒命了,對著酒更快。”

言昳:“……也就是說,這玩意兒更像是毒|藥?”畢竟能直接吸這個的老癮君子還是很少的,吸幾次估計也要沒命了。

李冬萱聲音平靜輕柔:“差不多吧。若是白老爺那拿的,他估摸是想毒死咱們吧。”

李月緹瞪大眼睛。

言昳蹙起眉頭。

李冬萱過於緩和的口氣,簡直像是輕描淡寫,不放在眼裏:“老爺怕是三年來,早就一直想著這一天了吧。當時能忍,現在這些年都不在府裏,眼見著白府都快不是他的了,也未必能忍了。”

言昳想到他幾次對外聲稱李月緹病弱……看來真是很有這個可能啊。

她也端起了茶,翹腳道:“他這是不給自己留後路啊。”

幾日後,到年二十八的時候,孔管事來給李月緹呈單子,關於今年給各家的正月禮,親戚走動的安排,還有年關祭祖設宴府上的用度等等。

只是他沒想到在李月緹院中,山光遠竟然立在那兒守門。他往屋裏一瞧,果然是二小姐正在與李月緹談天。

倆人又皺眉頭,又笑,二小姐似乎做出了個刀在脖子上劃的表情,而後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二小姐說了幾句,就托著腮對外頭山光遠喊道:“阿遠,你幫我問問咱院子那邊小廚房煲好湯了嗎?做好了就端過來,我都饞死了。”

山光遠應了一聲,又對孔管事一點頭,擡腳往外走去。

孔管事心裏別扭:唉,這二小姐如果當真知道阿遠的真實身份,怎麽能這樣使喚他!

等老鬼把東西拿回來了,山小爺跟言實將軍再一碰面,好好商議商議,是不是能給山家平|反了?

山家如果真能重返京師,山以將軍當年的理想若真能……

唉。算了,先別想了,山小爺還在給人端湯呢。

孔管事進了屋,隔著嵌海月蜃殼片的槅門,作揖報禮。

幾個丫鬟把門支開,李月緹坐著榻邊的小凳正在念著書包,二小姐懶出了幾分吉祥富貴的閑情,斜坐在美人榻上,吃著暖棚裏栽出來的反季葡萄,看著他道:“來的巧了,我今兒下午本來是要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