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看

言夫人很淡然的模樣, 讓李月緹心底松了口氣。

言昳卻松不下這口氣。

因為剛剛輕竹在她耳邊說的另一個消息是:派出去查事的探子回來了,說環渤船舶新收並的船廠出貨前後,果然有倭地商人出入過船廠。

而且這些船只也並沒有向任何一個大明沿岸港□□貨, 而是向外海而去。

熹慶公主賣船給倭地的事兒, 實錘了。

她不怕事情敗露嗎?!

言將軍知道此事嗎?

言夫人是將門家的夫人,以前哪怕流匪沖到眼前, 她都可以平心靜氣拽著孩子說“不要緊”。所以看她臉色是看不出半分輕重緩急的。

言夫人岔開了話題, 聊到學業和小輩身上, 言昳卻一直垂著眼睛, 摸著指尖兀自思索。

言涿華其實算是、大概、稍微心裏有點數, 他娘估計又聽元武胡說八道, 替他著想,跑來相看一下白二小姐是個什麽樣的姑娘。他又不想讓娘來, 又有種想要顯擺給她看看的模樣,雖然覺得是沒譜的事兒呢, 但心裏還抱了點期許。

至少雁菱很喜歡她,估計回頭要在娘面前好一陣子美言吧。

言夫人有意將話題往言昳身上引, 她回答卻比較客套, 反倒是李月緹笑著替她回答了不少。

李月緹見言昳有些心不在焉, 笑道:“昳兒還是有些怕生,有些不好意思呢,聽說書院裏跟言二小爺沒少鬧,但孩子嘛,到了咱們面前肯定不敢亂說話。”

言涿華:……可別逗了,她怕生?

言夫人打量著言昳。這姑娘跟粗糙又素簡的言家不大一樣,是從指尖精致到發梢的富養小姐,但看性子, 心裏似乎抓的都是大事,不是只在宅府中只揪著誰跟誰臉色、誰與誰親近的小家子氣性格。

之前聽言實說起,這姑娘怕是可能耍了梁栩,她嚇了一跳。

言實是對外愚鈍忠厚,實則謹小慎微的性子,他告訴言夫人,其實白二小姐給衡王出主意,安排了柏沙·馬丁的死,梁栩一切實行下去,卻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撈到多少他想要的名聲。

而現在梁栩正在查,豪厄爾目前正在做生意的幾家茶業跟她有什麽關系。

言實也不太敢確信白二小姐有這種本事,夫妻二人只是推測著,真要是往後還要跟白家牽扯關系,不如早早考量如何跟這白二小姐多接觸。

李月緹笑:“要不言夫人與我移步西廳,讓孩子們玩去,別在我們面前,連敘舊玩鬧都不好意思了。”

言夫人想著,若白二小姐真的跟言實說的那樣心思深重,見面又是這麽漂亮的人兒,估計言涿華真就是讓她拈在指尖耍弄的命。

涿華雖然不拘小節暴脾氣,卻是個死心眼的實在孩子。要不然就早早給他相看別家,趁早成婚,斷了跟白二小姐的念想;要是他真死磕在白二小姐身上,命好點給人當上門贅婿,命不好就只能給人當大黃狗了。

言夫人心裏嘆氣。

這一家孩子,元武是個腦子裏只有打仗的,言涿華腦子裏估計只有吃和美人,雁菱——腦子裏只有玩。

再看看白家二小姐,她真是扼腕嘆息啊!

言夫人相看也看不出什麽,還不如留時間讓換了新衣裳、一大早就梳頭的言涿華自個兒給自己造點緣分。

言夫人便隨李月緹去西廳喝茶了。

二人已走,言涿華也大松一口氣,站起來,站到言昳桌子旁邊,逼得很近,突兀道:“你都沒覺得最近咱倆連招呼也沒打過嗎?”

言昳仰頭,腦袋上戴的纏絲蝴蝶鈿跟著亂顫:“啊?哦,看來你真的在好好復習啊。”

言涿華氣了:“我不跟你打招呼,你就不能跟我打聲招呼。”

言昳覺得他離太近了,隨手推他一把:“我也沒見著你啊!”

這話更傷人了啊!言涿華明明都在書院裏有意跟她擦肩而過好幾回,他以為是她沒看見,結果是眼裏根本沒他!

言昳:“別在這兒幹坐著了,之前我帶到書院的茄丁酥包和鹹肉艾窩,你不是很愛吃嗎?我讓廚房做一些拿過來。”

雁菱看著一路忐忑的哥哥這會兒因為個艾窩窩高興起來,心裏啐了他一句沒出息,挽著言昳問東問西,就是不給他搭話的機會。

言昳倒也挺喜歡她,起身笑道:“這兒穿堂風冷得厲害,走,咱們去暖閣裏,我真不行叫個丫鬟過來,咱們打花牌或者京吊。”

雁菱驚喜:“你會打京吊,行,咱們玩去!”

卻沒想到到了西廳最近的暖閣裏,卻發現白瑤瑤坐在屋裏。她懷裏抱著個貓,言昳記得是陶氏這幾年養的。

白瑤瑤看見言昳進來,有些尷尬,愣了會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竟然認不得雁菱了。

雁菱大咧咧笑道:“畢竟我都長高了這麽多了,不記得我也正常呀,我是不是也黑了好多。哎,咱們四個人也能打馬吊,妹妹平時打京吊還是吳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