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3頁)

陳富貴看不清了,意識也不清醒了,他不是想不開的喝農藥自殺,而是今晚想自己去院裏坐坐,結果摔了一跤,挺不過去了。

這一跤讓他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因為前段時間他心想,要是自己走了,兒子不被他拖累了,是不是能過得稍微輕松一點點。

那個一念之間的想法一起,他整個人就一天比一天不行了,也一天比一天能平靜面對死亡。

像是被小鬼鉤住了脖子,無意識的等著被拖走。

陳富貴能理解這種感受,一個人生了病,心情跟狀態很重要,當他面對病魔不去反抗反而開始後退的那一刻,兩只腳就已經站在了黃泉路口。

好比文化人說的——求生的意念,對希望的偏執。

一旦沒有了那兩樣東西,精神上就垮了。

陳富貴的床邊跟地上都有食物殘渣,他的喘息聲像破漏的風箱,吐字極其模糊。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似乎是某個在潛意識裏存留的執念。

梁白玉最終還是走了過去,他咽了咽犯上來的腥甜,彎下腰:“叔,你想跟我說什麽呢?”

陳富貴胡亂地扯住他的襯衫下擺,瞳孔放大,生命走到了盡頭。

可他的嘴還在動。

好像他要是不把話說出來讓梁白玉聽見,就會死不瞑目。

梁白玉把耳朵湊到中年人嘴邊,他隱隱約約辨認出一些細碎斷裂的音節拼了起來,等他回神時……

中年人已經撒了手,走了。

臨走前說的是:你害了我兒子,我去地底下了,不想在那看到你,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