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頁)

梁白玉驚詫道:“原來是家裏人生病了啊。”

“你不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楊玲玲個子很矮,細胳膊細腿的,卻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梁白玉笑著眨眨眼:“那楊老師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放學後上過山。”楊玲玲說,“經常去。”

見梁白玉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她又撒謊的補了一句:“他爸跟我很熟。”

梁白玉的眼睛彎起來:“楊老師可以多說點嗎,他那個人太悶,來我家就幹活,不和我閑聊,我對他一點兒都不了解,想感謝也無從下手。”

“感謝什麽,你們不是按工錢算的?”楊玲玲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不啊。”梁白玉說,“他不要工錢。”

楊玲玲一口氣還沒咽下去,就聽梁白玉又來一句,“為了這事,我挺愁的,要不楊老師幫我勸勸他?”

門前的氣氛有些令人窒息。

一股難聞的中藥味從院子裏飄出來,楊玲玲身上的冷氣退去不少,她看著面前這個比全村所有人都要白好幾度,又美又妖的青年。

“碸哥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楊玲玲說。

梁白玉贊成的點點頭。

楊玲玲冷著臉:“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梁白玉湊近了一點,看她那雙跟楊鳴一點也不像的小眼睛:“楊老師,你是陳碸的對象嗎?”

楊玲玲的眼神閃了閃:“這跟你沒關系。”

“那就不是了。”梁白玉輕聲說,“你別一副正宮親自上門警告小三的架勢。”

說著,他把她格子外套上蹭到的灰拍掉:“怪尷尬的。”

楊玲玲的表情更加難看。

梁白玉退開:“話你已經帶到了,我就不留你了,楊老師慢走不送。”

“站住。”楊玲玲望著他唇紅齒白的模樣,不禁擰了擰眉,這人有時候病怏怏的,有時候又很有精神,身體狀況令人捉摸不透。

神秘,破碎,以及艷麗結合在一起,的確有種很致命的吸引力。

楊玲玲想到她在山下碰到陳碸的畫面,團積在心口的郁氣更重了幾分。她突兀道:“這個天氣,你就穿一件襯衫,不覺得冷嗎?”

“你和楊鳴不愧是姐弟,都對我的穿著有疑問。”梁白玉笑,“我不冷,謝謝楊老師的關心。”

“大家對你的反感,有一個原因是你的衣著打扮。”楊玲玲不友善,也沒有展現出明顯的輕蔑厭惡。

“我知道,劉嬸也說我穿的亂七八糟不像樣子,可是沒辦法,我就喜歡穿襯衫,尤其是花色,越鮮艷多彩越好。”梁白玉抿嘴,“我想活得開心點,有什麽錯嗎。”

青年好似很委屈,隨時都要哭紅眼眶,楚楚可憐。

楊玲玲愣了幾秒,躲什麽危險物品一樣離他遠一點,她又換話題:“碸哥要看整片山林,很累。我可以找別人給你修房子。”

“好啊。”梁白玉濃密的睫毛眨動,“那就麻煩楊老師了。”

楊玲玲沒料到他這麽直接就答應了,搞不清他打的什麽主意,便說:“人不容易找,有消息了我會告訴你,等著吧。”

說完就走,兩個長長的麻花辮搭在肩頭,背上是一包沉甸甸的課本。

“你弟弟外出了嗎?”梁白玉懶洋洋地問。

“對,跟我媽去高莊了,他年紀小,別禍害他。”楊玲玲腳步不停,很快就從屋角拐走。

天色很暗了,這時候要是有誰躲在角落裏偷窺,很難被發現。

梁白玉的眼前晃過幾根碎發,他眯眼望著虛空,半晌咕噥道:“家裏的白糖沒了,今晚的饅頭不好吃了。”

“還要喝藥……苦死了……”梁白玉無精打采地回屋。

山裏有個瓦房,前面是一片菜地,後面是單獨的豬圈和雞棚,還有兩只大白鵝被一小圈圍欄養著。

門口的兩棵樹中間橫著一根麻繩,上面掛著幾件褂子褲子,都很舊。

堂屋彌漫著一股子飯菜味。

山上樹多不好通電,目前還只能用煤油燈,桌子周圍的光線還算明亮。

陳家父子兩人各坐一邊,桌底趴著一條瘦不拉幾的小黑狗。

陳碸咬一點腌蘿蔔,大口扒拉白飯,他吃得快,不一會半碗就下肚了。

旁邊的陳富貴拆開一包紅梅,這是別人送給兒子的,他本想留著過年走親戚散煙,今天他心情很煩,煙癮比平時要大。

“要不是楊家那閨女來看我,我都不知道你最近天天下山。”

陳碸喉頭滾動著咽下飯菜。

煤油燈旁是楊玲玲過來帶的東西。

一袋紅糖,一袋豆奶,還有一袋桂圓,花了不少錢。

陳富貴把煤油燈拿到跟前,揭了燈罩點煙,點著了就嘬兩口,他把自己的碗筷撥開:“早出晚歸的,給人修老房,家裏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嗎,你要接活?”

陳碸說:“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