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4/5頁)

你他媽。

商陸忍住笑,哄道:“乖,聊完了晚上吃宵夜,我給你做。”

“……省省吧。”

面都不會煮的完蛋玩意兒。

柯嶼被他哄得沒辦法,心裏雖然不信,卻也跟著血液流速加快起來,以至於連手指都微微顫抖。

“如果演一個戀老癖,我會先根據劇本,用標簽式的文字在心裏構築起一個形象,然後通過觀察、提煉和總結,”柯嶼邊答邊思考,“根據劇情曲線和情緒曲線,模仿、設計、豐滿他的動作。”

“這就是表現派。表現派是跳脫的,跳出角色框架,以上帝視角去模仿、拿捏。這也是最容易出成績的流派。”商陸繼續說,“方法派和體驗派的區別很微妙,簡而言之,這兩者都強調從自我出發,形成一種下意識的表演反應,但體驗派更入戲,更獻祭自我。”

“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體驗派來演一個戀老癖,他不會去模仿戀老癖,他首先會相信自己已經是一個戀老癖,那種對老年人的癡態、沉迷和糾結的憎惡,不是經由外部觀察設計來達到的,而是讓自己成為這個情境下的個體,自發地去呈現狀態,所以體驗派的表演也會帶上強烈的個人特質,譬如說如果我和你同時都是一個體驗派演員,那麽我演出的戀老癖,和你演出來的,就會有很強烈的區別。”

柯嶼嘗試總結:“也就是……自發地成為角色。”

商陸眼中流露出沉靜的鼓勵:“你當時表演飛仔的狀態,是不是就是這樣?”

他認為自己就是飛仔,愛貪兩口海鮮,在港口抽煙,淡淡地敘述自己往來於各個老女人之間低俗的愛情故事,和販賣毒品的生活,絲毫不引以為恥,還帶著時過境遷後的一點自我憐憫。

他不是在模仿一個臆想出的對象,而是把飛仔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生活狀態,由此呈現了戲裏戲外真假難分的一段表演。

難怪影迷會如此評價:如果不是知道小島,我甚至會以為這是某個素人真實的獨白。

“謊言在摻雜部分真相時才更真實,表演也是。自發地成為角色,獻祭自己個體的部分真實,去真實地嫉妒、痛苦、悔恨、憎惡、震驚,這樣的表演,才是真正接近人生、接近生活真實的表演。”商陸握了握柯嶼的手:“怎麽這麽冷?”

柯嶼仿佛怔住了:“我……”

“從現在開始放棄模仿,模仿需要圖景,”商陸將他的手牽至唇邊吻了吻:“成為角色不需要。”

柯嶼內心亂糟糟地經受著一波又一波毫無頭緒的沖擊,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心盲症在你眼裏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

商陸搖了搖頭:“我已經做好了為你畫一輩子分鏡的準備,心盲症對於演員很致命,是你體驗派的天賦讓它沒什麽大不了。”

明叔步履匆匆,打斷了柯嶼想要說的話。

“少爺,出事了。”

商陸松開手,神情未設防:“怎麽了?”

“蘇慧珍毆打孕婦上了頭條,監控視頻裏有連海淵,已經有人猜測枝和少爺是裴家私生子。”

商陸臉色一沉:“枝和呢?”

明叔凝重地搖了搖頭:“下午後就沒有再聯系過。”

“手機給我。”

明叔遞給他,商陸一邊往書房走一邊撥出電話,“問問大哥在不在香港,請他去找一趟裴阿姨,我之後過去。”

對裴枝和身份的隱瞞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裴宴恒一定是願意相助的,畢竟,她這種高門大戶出來又眼高於頂的人,也曾為裴枝和的成就驕傲過、與有榮焉過。

又行色匆匆地吩咐:“德勤飛機在不在?我——”

“——料是裴太太放的。”

商陸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明白了,這是裴宴恒要清理門戶了。

既然是這樣,他們商家就不好插手了。

裴枝和從出生伊始,就注定是一個犧牲品。裴宴恒不出手還好,出手了,他就是首度要被犧牲、要出現在風口浪尖、被口誅筆伐的那個人。

商陸心裏沉了又沉,長長地深呼吸,末了,他平靜地說:“我來聯系枝和。”

“你顧顧你自己吧。”明叔終於忍不住提醒,“枝和的身份如果曝光,你的就也瞞不了了。”

·

蘇慧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時,裴枝和就在客廳等著。

“寶貝?”她囈語般輕喚,“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她搜腸刮肚了一圈,才想起要說什麽,“你不是應該在裏昂嗎?”

“你去哪兒了?”

“啊,我啊,我,”蘇慧珍捋了把頭發,若無其事地說:“我去找你美瑛阿姨了。”

兩個小時的推心置腹聲淚俱下,一切都按照她的劇本推進,直到嚴美瑛中途接了一通電話。

那通電話之後,她態度驟然冷淡,只禮貌優雅地請她離開,說是有要事無法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