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偏門」劇組停工兩周的消息早就經由黃牛散播了出來,大大小小的影視爆料號散播著真真假假捕風捉影的信息。有說這輪不僅要換蘇慧珍,還要換柯嶼,所以才有了私生大鬧機艙的惡聞;也有說柯嶼現身某大師居所,疑似心有不甘為心盲症尋求科學外的治療手段。等到“復工再度推遲一周”的消息傳開,還在關注此事的人卻已經所剩無幾,

「別正炒反炒了」

「nobody cares」

「眾所周知,炒得越熱涼得越快」

「沒人關心你們什麽時候開工」

熱情傾注到了其他八卦上,主創們迎來了求之不得的冷遇。

商陸在第三天下午完成了所有整理,正式帶著柯嶼展開復盤。

出道數年,能稱得上代表作的寥寥無幾。這個代表作不是指影片的質量,而是他本身表演的完成度。

“你在栗山那裏,最好的角色是上一部的殺手阿殺,但演得最好的是賓四。”

賓四就是那個讓他吃雲吞面吃到吐、吃到泛酸脫水打點滴的角色。

“其余的,是鑲邊配角,人設不錯,但難度低,所以也談不上什麽完成度。”商陸調出他那些角色,“算是栗山的禦用花瓶。”

柯嶼想起這茬,“你之前真的在劇組見過我?”

“探過班,不記得了,上次看微博才想起來。”

“我在裏面演乞丐。”

商陸點點頭。他現在知道了,還為此特意找到那部片子,看了柯嶼出場的寥寥幾鏡。他全部鏡頭加起來時長大概不超過兩分鐘,滿面臟汙但眼神很亮。

“什麽叫‘你們內娛要求真低’啊?”柯嶼翻舊賬。

商陸似笑非笑,“你那時候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臉上還都是臟東西,當花瓶屬實有點越級。”

柯嶼咬牙。

你他媽。

“怎麽,你很中意‘內娛第一花瓶’這個稱呼?”

那倒也沒有。

柯嶼托著腮:“栗老師說我光憑臉在娛樂圈前五都勉強,你覺得呢?”

商陸拿筆敲他:“覺得什麽覺得?給我好好聽。”

資料都打印了出來,看電子版不覺得,拿到手裏才察覺是多沉甸甸厚實的一沓。柯嶼翻閱著,聽商陸續點評道:“你最近演得最好的,就是唐琢那部裏的飛仔。”

“葉森演得不好?”

“差強人意,但是你吃藥了,所以不算。”

“差強人意?”柯嶼確認了一遍。商陸是高標準的導演,他怎麽會允許自己鏡頭下有僅僅只是“差強人意”的表演?他以為過了的每一條,都是商陸認可的。

“平均水準之上,我的最高標準之下,不影響成片。”商陸略擰了下他臉頰:“柯老師,我們來日方長,我不會逼你在一部之內就達到最好。”

來日方長是個好詞,這代表了想象之內最好的可能和最遠的未來。

柯嶼拍開他的手:“好好教。”

商陸笑了一聲:“好。”

“我猜想你在演飛仔和賓四時,應該也都吃過藥,對不對?”

見柯嶼點頭,他不抱期望、只是例行公事地問:“有沒有哪個角色是你發揮得比較好、但並沒有依賴藥物的?”

“有。”柯嶼定定地看著他,商陸眸光低瞥,繼而反應過來,溫柔沉聲問:“是我給你拍的短片?”

“嗯。采風沒帶藥,也沒想著在你面前要表現得多好,心裏怎麽想,就怎麽演了。”

“還有一次。”

輪到柯嶼懵,“哪次?”

“試鏡那次。”

“那次設計了一點技巧,余長樂出的即興題也不算難。”柯嶼不敢托大,謙遜——或者說有自知之明地說,“而且,難道不是因為你給我開後門了嗎?”

“余長樂出的什麽題?”

“演一段跟站街女的互動。”

“我們就來分析這三個角色——試鏡時的葉森、唐琢電影裏的飛仔、和我短片裏的飛仔。”

泳池水在柔風中蕩漾,十月末的太陽還是曬得人發燙,白色遮陽篷下的茶幾上,茶湯香味裊裊。交談的聲音遠遠遞入明叔耳中。他聽不真切,只知道氛圍跟他今天泡的那壺伯爵紅茶一樣,都好極了。想到他這位少爺連續半個月的寢食難安夙興夜寐,如今都化為一句淡漠的“不累”,他眯了眯眼,遙望向遠方海平面,不自覺笑了笑。

手機震動。

明叔垂眸,是商陸的那支有來電。屏幕顯示「枝和」。按時差,現在該是法國的上午八點,是裴枝和吃早茶的時段。明叔對他的作息習慣了然於心,料想裴枝和打電話來只是為了寒暄,並不打緊。

明叔按下音量鍵,手機轉為靜音模式。這通來電一直堅持到了自動掛斷。

“所以在我這裏拍的兩部片子,你都是看過分鏡的。”商陸在平板裏切出自己的分鏡稿,“栗山和唐琢沒有給你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