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圖朕地位尊崇,圖朕文治武)(第2/4頁)

皇帝心虛地擡眼看看天,其實她誤會了,他只想讓她知道,世上可是有很多人覬覦他這個皇帝的,她應當更加珍惜他,待他更好,別老和他頂嘴。

可他不好意思表達得這麽明確,其中的意味他希望她能夠自己體會。順便開開竅,懂得拈酸吃醋,那麽將來夫婦才能和諧,才能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

“帝王後宮的人選,不由自己決定。”皇帝無奈地微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頤行說明白,“我只是您後宮的一份子,但我曉大義,知道一切以社稷穩固為重,您要願意讓蒙古公主進宮來,我作為前輩,一定好好看顧她。”

不知是不是他聽岔了,總覺得那句“好好看顧她”裏,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說句心裏話,你也不願意讓人家進宮,是嗎?進宮後又得像那些嬪妃一樣獨守空房,對一個年輕姑娘來說很殘忍。”皇帝自以為了解她,給她搭好了台階,只差請她麻溜下來了。

可頤行說不,語重心長道:“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一切要以大局為重。聽說蒙古台吉是您發小?發小的妹妹跟了您,您也不虧,要不再斟酌一下?”

皇帝愣眼看著她,“你一點兒也不明白我的意思?”

頤行站住腳,笑著說:“我最善解人意了,哪能不知道您的意思呢。今兒晚上有大宴,能見到遠客吧?台吉的妹妹長得好看嗎?八成很好看……那台吉長得一定也不錯。”邊說邊比劃,“蒙古人,那麽高的個兒,一身腱子肉,別提多有男子漢氣概。”

皇帝的眉頭逐漸攢起來,“別說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頤行說是,“我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呢,所以就算您往宮裏填人,我也覺得理所當然。”然後抽出帕子來,裝模作樣擦眼淚擤鼻涕,“我是個被三綱五常毒害的可憐人,就知道唯皇命是從,所以哪怕心裏頭有想法,也是敢怒不敢言……這日子,簡直過得太糟心啦!”

皇帝總算從她的口是心非裏,咂出了一點甜蜜的苗頭,“你不願意人家進宮,你怕人家分走我對你的專寵,所以你吃味兒了。”

然後她噯了聲,撐了撐腰,說肚子疼。

看吧,這是在撒嬌啊。皇帝立刻會意,往前面的四角亭一指,十分體貼地說:“上那兒坐坐去吧,我再替你把個脈。”

於是騰挪著,騰挪著,騰挪出了身懷有孕的滋味兒。

兩個人就那麽並肩坐在亭子裏,曬不到太陽,還有微風徐來,倒坐出了一種青梅竹馬、少年夫妻的相濡以沫。

頤行只是不便說出口,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心思細膩著呢。皇帝說蒙古公主要進宮,她心裏就不怎麽痛快。

宮裏人不夠多嗎?還要往裏頭填?究竟荒廢多少段青春,才不枉做了一世皇帝?

他對知願好,對她好,應該是尚家獨有的恩寵,做什麽弄出個發小的妹妹來。到時候難道又要念著和鄂爾奇汗的情義,讓人家妹憑兄貴,那她怎麽辦?又不能學知願請辭,真得在深宮裏形單影只一輩子……她才十六歲,人生還很長呢,找人天天抹雀牌,那也沒意思啊。

皇帝卻對現在的一切很滿意,心愛的姑娘在身邊,牽過她的手腕擱在自己腿上,靜靜把上脈,指尖觸到脈搏的蹦噠,也有由衷的快樂。

頤行關心的,並不是自己的脈象,她偏頭問:“您果真要讓蒙古公主進宮嗎?”

皇帝微微眯起眼,望著遠處古樹扶疏的枝葉間,撒下一叢又一叢光柱,不甚在意地說:“蒙古人在北京恐怕住不慣,到時候還得給她準備一個蒙古包,再養一圈牛羊……”

頤行說對啊,“紫禁城裏哪有那空地兒,我看還是算了吧。”

“要不然,把她留在行宮?這裏天地寬廣,比較適合草原上的女子。高興起來跑跑馬,打打獵,也不委屈了人家。”

他半帶玩笑地說,招來了頤行懷疑的目光,“您和鄂爾奇汗的交情不深吧?”

皇帝說深啊,“我們一塊兒長大的。”

頤行摸著下巴嘀咕:“我看不盡然……難道您有您的用意?把公主扣押下來,是為了更好地控制蒙古諸部?”

皇帝說:“你是話本子看多了嗎?蒙古早在高宗時期就歸順大英了,犯得著再用聯姻去拉攏人心嗎?”

頤行哀怨地嗟嘆:“毀人青春呀……”

皇帝蹙了蹙眉,“你就說不願意人家進宮,不就完了,何必東拉西扯那些!”

頤行慢慢掃了他一眼,“我聽了這半天,其實不想讓人進宮的分明是您自己,您非要讓我開口,別不是為了證明我是個奸妃吧?”

皇帝不說話了,好半晌才嘆氣:“朽木不可雕也。”

頤行笑了笑,轉頭看向連綿的宮殿群,心說我怎麽能不知道您的用意,可阻止得了這回,阻止不了下回。現如今自己正紅,皇帝是得了新鮮玩意兒不忍撒手,再過兩年呢?他真有先帝那麽長情?自己真有太後那樣的好福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