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別扭什麽?涼快!)

皇帝沒想到,天下竟然真有暈血的人,並且連自己的月信都暈,那這事兒就有些難以處理了。

老姑奶奶臉色煞白,喃喃自語著:“怎麽挑在這個時候……含珍和銀朱都不在,我的‘好事兒包袱’也不在,這可怎麽辦呢……”

含珍早就叮囑過她要小心,沒的弄在身上招人笑話。結果這麽巧,偏在她最忌諱的人面前現了眼,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待定了定神,胡亂推了他兩把,“您背過身去,不許看……”

皇帝學過醫,其實對這種事兒看得很開。當初研究穴位的時候,關於女人的各項身體構造,他都參得透透的。

他試圖寬解她:“沒事兒,誰還沒個不便的時候呢。”

人雖轉過去了,卻沖著窗外無盡的山巒,無聲地笑起來。

真是天曉得,他撞破了這個事兒,有多高興。

你知道能看不能碰的委屈嗎?位分給了,尊榮也賞了,眼看著還要升她做皇貴妃,可侍寢的夜裏兩個人只能蓋被純聊天,這種撓心撓肺的感覺,誰能體會?

現在好了,好日子就在不遠處,他終於有奔頭了。愉快地追憶一下今日之前,再展望一下七日後的今天,忽然覺得以前所有的糾結都是為了憋個大的,壓抑得越久,回彈的力道就越大,他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然而他心花怒放的時候,身後的老姑奶奶顯然想得沒有那麽長遠,她手足無措地嗚咽:“這可怎麽辦呀,我回頭怎麽下車呀,弄得這一身……大家都要笑話我啦。”

皇帝好心地給她出了個主意,“可以先讓人進一片雲通傳,讓底下人帶著幹凈衣裳來換上。”

頤行拽著袍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覺得屁股底下都濕透了,連這墊子也不能再用了。可是站著,愈發的不對,腿上有蠕蠕爬動的觸感,別不是血順著大腿流下來了吧!

一想起這個她又要暈了,勉強扶住了車圍子,敲著門框問懷恩:“離行宮還有多遠呐?”

懷恩說快了快了,但這種所謂的“快了”,沒有兩盞茶工夫是到不了的。

皇帝終於慢慢坐正了身子,看她站出個奇怪的站姿,萬分扭捏地紅著臉,鼓著腮幫子,這一刻覺得她這麽漂亮,簡直是有史以來第一漂亮。彼此終於是平等的了,他再也不用沖個半大孩子使勁兒,整天對牛彈琴了。

“越是站著,血流得越多。還是坐下吧,”皇帝平靜地挪動一下身子,拍了拍邊上墊子說,“來,坐到我邊上來。”

可他欲說還休的眼神,讓頤行感到不安。她說不,垂手把自己的墊子翻了過來,緩緩挨上去,緩緩坐實了。只是不敢看他,實在是無顏見人啊,最後悲傷地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沒錯兒,確實很丟人,對面的皇帝很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畢竟他從小到大,從沒見過有人糊得一屁股血,後宮那麽多女人,老姑奶奶還是第一個。

看著她那麽尷尬的表現,他很罪惡地感受到了大仇得報的快樂,翹著腿,真情實感地說:“小時候你看見我如廁,今天我撞見你的月事,十年的舊債就算兩清了,檻兒,你高興嗎?”

頤行擡眼看看他,“高興個鬼!您說的是人話嗎?”

皇帝嗯了聲,“大膽,怎麽不是人話了?”

她哭喪著臉辯駁:“我流的是血,能一樣嗎!”

男人就地解決其實也不多丟人,女人來月信就不一樣了,這種事兒合該關起房門來處置,怎麽能讓爺們兒看見呢。尤其還落了他的眼,她就知道這人睚眥必報,肯定不會放過嘲笑她的機會,果然讓她猜著了。

他還要張嘴反駁,她沖他伸出手指頭一點,“別說話,讓我靜靜!”

這是什麽態度,以為自己長大了,就可以目中無人了嗎?不過據說這種關頭的女人容易暴躁,看在她前幾天剛受了傷,今天又失血的份兒上,暫且不和她計較了。他安然撫膝坐著,看她愁腸百結的模樣,覺得十分好玩。

反正心情空前地好,生活也有了指望。他不時含蓄地輕輕瞥她一眼,為了表示關心,很體貼地問了一句:“肚子不疼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她就覺得小腹隱隱作痛起來。多可憐啊,胳膊上帶傷,肚子又不舒服,事情全堆到一塊兒了。蔫頭耷腦彎下身子,把臉枕在膝頭上,這天兒真悶熱啊,馬車顛簸著,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似的。

隔了好久,聽見懷恩“籲”了一聲,她忙打簾朝外看,總算到了麗正門前,天也是將夜不夜了。

等人進去報信,含珍她們再預備東西出來,連刷洗都不能,換上了也怪難受的,還不如直接回去呢。可身上弄成這樣子,一道道門上全是站班的侍衛太監,她可拿什麽臉,昂首挺胸走完這一路啊!

視線在他身上打轉,“萬歲爺,您想個法子,找樣東西給我遮擋遮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