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既然閑著,那就親嘴。)(第2/4頁)

自己呢,還是沾了小時候的光,暫且被他另眼相待。她也有些羨慕太後和先帝爺的感情……只是不敢想,尚家在他手裏敗落於斯,知願說廢就廢了,天威難測,要是心念動了,將來被撂在一旁,豈不愈發可憐嗎。

不過這龍床是真香,他不用龍涎,不用沉水,是那種天然的烏木香氣,熏得厚厚的,躺下去便覺香味翻湧,一直滲透進人四肢百骸裏。

翻個身,她有些昏昏欲睡,時候真不早了……等不了,她得先睡了。

皇帝呢,勉強在書房蹉跎著。

說好了要錘煉她的耐心,結果自己卻熬得油碗要幹。看看座鐘,將要亥時了,讓她幹等兩刻鐘,這段時間夠讓她反省了吧?懂得伺候君王需要耐心了吧?

懷恩在邊上看著,雙眉耷拉,嘴角卻拱出了笑。

“萬歲爺,東邊寢室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純妃娘娘不會睡著了吧?”

皇帝說不會,“朕還沒就寢,她不敢私自先睡下。”

“萬一娘娘熬不得夜,先眯瞪了呢?”懷恩成心戳人肺管子。

皇帝聽了不受用,“她也是學過宮廷規矩的,朕想她不至於那麽沒體統。倘或真睡了……朕非叫醒她,好好教教她什麽是為人妻的道理不可。”

然而話顯見的越說越沒底氣,最後自己都聽不下去,拂袖道:“算了,朕去瞧瞧。”說罷負著手穿過正殿,推開了寢室的門。

結果打眼一看,還以為眼花了,老姑奶奶果然毫無意外地自己睡下了。別的嬪妃就算是躺著,也得拗出個楚楚的身形來,她偏不。上半身側睡,下半身扣在那裏,一個膝蓋拱得老高,幾乎要貼近自己的下巴。鬢角垂下一綹頭發,正隨著她的呼吸,十分有規律地飄拂著。

皇帝看了半天,氣得沒話說,心道眼裏如此沒人,當這龍床是什麽,上來就睡大頭覺?

越想越惱,忍不住上前打算推醒她,可是走近了一瞧,發現枕邊端端正正放著一只荷包,雖然繡的是個對眼的蝴蝶,卻也是醜得可愛,醜得討巧。

這人……總算有心,這種繡活兒一看就是她親手做的,這麽厚的裱襯,得一針一針穿透,拿繡線繃緊,實在很不容易。

先前的氣她先睡,變成了心疼她手指頭受罪。他幾乎能夠想象出,她的車輦圍子上貼滿花樣子的情景了。老姑奶奶雖然是個不解風情的姑娘,但她也有心,懂得禮尚往來,不占人便宜的道理。這種人,你得長期對她好著,源源不斷地善待她,她就會源源不斷地回報你。感情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倘或只知索取不知回報,那就真成了白眼狼,時候一長就不招人待見了。

皇帝盤弄著這荷包,大有愛不釋手之感。老姑奶奶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審美毫不含糊,梔子黃配赤色,翠綠配朱砂,兩面四個顏色,不挑衣裳。他站起身,提溜著往自己腰上比比,看吧,果然十分相配。還有明天的行頭,他又把荷包擱在了那件佛頭青的單袍上,左看右看,愈發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於是眉眼間都含了笑,輕輕踩上腳踏,輕輕坐在她身旁。

不忍心叫醒她了,自己小心解開紐子,把罩衣放在一旁的榆木山水香幾上,然後崴身躺在她身旁。

多奇怪,兩個人並沒有夫妻之實,卻也讓他欲罷不能。心裏想著就這麽一直到天荒地老,天天有她在身邊,睡醒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人生也因此變得無可挑剔了。

她咕噥一聲,終於調整了睡姿,應該做夢了,忽然睜開眼說:“主子,奴才給您侍疾。”

皇帝嚇了一跳,“朕好好的,侍什麽疾!”

她沒有應他,重新閉上眼睛,但一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像怕他跑了似的。

皇帝心裏湧動起柔軟來,尚家大敗,落難那會兒她一定也曾很害怕,卻還是自告奮勇進宮來了。這是她糊塗半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抉擇,反正她就算不願意,也還是會被薅進來的。

他探過手臂,試圖讓她枕著入睡,這才有戀人之間的感覺,即便不去想肌膚之親,也會覺得滿足。只是她睡得正香,他嘗試了幾次,想從她脖子底下穿過去,都沒有成功,難免覺得有些沮喪。

可能是因為不夠小心吧,還是弄醒了她,她嘖了一聲道:“您這手法要是有治理江山一半的嫻熟,也不會招我笑話了。”邊說邊拖過他的手臂,倒頭壓住,喃喃說,“別折騰啦,快睡吧。”自己背過身去,睡意卻全沒了。

皇帝很失望,想摟著她睡,不是為了看她的後腦勺。而且她壓根兒不懂怎麽枕人手臂,耳朵像個支點,結結實實壓住了他的小臂,不消多會兒他的手就麻了。這回不用她拒絕,他自己把手抽了回來,然後認命地閉上眼,什麽旖旎的想頭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