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看看您腰上有沒有掛荷包。)(第3/4頁)

頤行沒想到,太後傳他們來,竟然說了這番話。

原本她以為自己少不得要碰幾個軟釘子,畢竟就如太後說的,男人做了錯事,女人頂缸挨罵,尤其這男人還是皇帝。可太後沒怪她,由頭至尾都教訓皇帝,對面的人被數落得低下頭,訕訕說是,“兒子謹記額涅教誨”,頤行瞧著卻鼻子發酸,沒想到這天家,倒比市井人家更公正。

讓皇帝一個人背鍋,終究不磊落,她吸了口氣道:“太後,昨兒那樁事不怪萬歲爺,是奴才沒個體統……”

皇帝說不是,“是兒子哄騙純妃說有蛇,才把她嚇得躥起來的。”

互相推諉的常見,互相攬責的倒不多。太後一瞧,心道好嘛,再追問可要傷和氣了,恰巧侍膳的送羊奶進來,便含笑招呼,“話說過便罷,那些且不提了,趁著熱乎的,把羊奶先喝了吧。”

宮裏常年有喝奶子的習慣,即便長途跋涉,壽膳房也不忘帶上兩頭羊。可頤行打小兒並不愛喝那個,就算小時候一頭黃毛,她額涅捏著她的鼻子灌,她也會一股腦兒吐出來。

如今可怎麽辦呢,太後跟前,不喝是不識擡舉,或許人長大些,已經能夠適應那種口味了也不一定啊。

於是硬著頭皮端起來,那麽漂亮的羊脂白玉盞裝著,上頭還漂杏仁粒呢。宮裏頭禦廚手段高超,倘或做得服口,喝下去應當也沒什麽要緊。

橫了一條心,頤行低下頭,將盞沿貼在唇上。然而還沒喝,一股膻味撲面而來,她頓時頭昏眼花,胃裏翻江倒海,幸好今兒還沒進東西,這一嗓子吊起來,吊得眼泛淚花,忙擱下玉盞,拿手絹捂住了嘴。

太後和皇帝都嚇一跳,皇帝問:“怎麽了?身上不好?”

太後琢磨的卻是其他,直向皇帝擺手,“快快快,你不是會診脈嗎,瞧瞧她這是怎麽了。”

有些話不便說出口,太後心想你們以前還玩兒太醫和嬪妃那一套,瞞著眾人早翻了牌子也不是不可能。算算時候,老姑奶奶進宮都半年了,這會兒要是有了好信兒,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太後兩眼晶亮,興沖沖望著皇帝,皇帝要伸手過去,頤行訕笑著婉拒了,“奴才沒病,就是喝不慣羊奶,在太後和主子面前現眼了。”

太後聽了有些失望,但仍舊不死心,非要皇帝替她診脈不可。頤行只得把腕子擱在膳桌上,讓皇帝望聞問切都來了一遍,最後皇帝向太後回稟:“純妃一切如常,並未遇喜,額涅就安心吧。”

這麽一來太後和頤行都很尷尬,所幸太後機敏,笑道:“我哪裏是叫你瞧這個,大暑天裏,萬一要是受了暑氣,問過了脈也好及時調理。”

至於吃不慣的羊奶,當然立時撤了下去,皇帝蹙眉沖頤行道:“各人都有忌口的東西,不愛吃的別硬吃,回太後一聲,總不至於逼你。”

頤行道是,紅著臉說:“我是個沒造化的,原不想掃了太後的興,您賞我臉,我再推諉,多不識擡舉。”

太後嘆了口氣,“我常說你聰明,原來也犯傻,不愛吃的東西混吃,吃進了肚子裏多難受。好在你主子是半個太醫,要不這會子還得宣人請脈呢。”

這一箭雙雕,是太後偶爾的調侃俏皮。

後來早膳用得還算愉快,頤行走出太後的大帳時,周圍已經開始預備開拔了。

和妃和謹貴人碰巧四處溜達,見了她,便有些拈酸地說:“如今純妃妹妹可是大英後宮紅人兒嘍,不只皇上寵信,連太後都格外器重。”

頤行站住腳,笑了笑,“那下回太後賞膳,我向太後舉薦您吧,人多吃飯才熱鬧呢。”

這下子和妃臉上沒了笑模樣,“倒也不必,自己t臉靠上去的不香,還是謝謝您的好意了。”

頤行不愛和她沾纏,復一笑,轉身走開了。

和妃看著她的背影直咬牙,“小人得志,如今可好,都爬到我頭頂上來了。”

謹貴人有些悵然,長籲了口氣道:“後來者居上,自古宮裏頭成敗不看資歷,只瞧誰能攏絡住君心。娘娘和我,都不是慣會撒嬌邀寵的人,人家昨兒夜裏那出,換了您,您做得出來嗎?既是技不如人,索性認命得了,咱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雖是不能和純妃較高下,比之留宮的那幾位,可算體面多了。”

和妃起先也氣憤,後來聽謹貴人這麽說,心頭的火氣一霎兒倒也消了。

她說得對,比不了純妃,還比不了貴妃她們嗎。本以為那三妃復了位,大抵還和以前一樣,沒想到這回連熱河避暑都沒她們的份兒,將來在宮裏也擡不起頭來了。

要說和爺們兒兜搭,自己是真沒那手段,後宮的女人,哪個見了皇上不存敬畏?像純妃那麽掛在他身上,就算借幾個膽兒,自己也不敢嘗試。早前在萬壽宴上,倒也曾暗中和她過不去,總算交過手,沒得便宜,也沒損失什麽。如今有了貴妃她們的前車之鑒,愈發要謹慎些,畢竟一個正紅的人,還是不招惹為妙,等將來她過了氣,自有撒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