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得又好,又仰慕皇上。)(第3/4頁)

頤行摸了摸後腦勺,又抿了抿頭發,相當不自在,“我傷在背上……”

這回連銀朱都聽不下去了,艱難地昂了昂腦袋說:“姑爸,沒事兒,就露個肩頭子,總比我強……”說到底又喪氣起來,把臉杵進了枕頭裏。

夏太醫一副“看吧,識時務的都這麽說”的表情,也不再多言了,就這麽掖著手,站在她而前低頭乜著她。

看回來!心裏一個聲音在叫囂,多年前吃的虧,不能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了。

這尚頤行有多可惡,當年她的那張笑臉,到現在都時時在他眼前浮現,這是他兒時最驚恐的回憶,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是被她嚇醒的。

猶記得當初,他是先帝最得意的兒子,文韜武略百樣齊全,結果,就是這稀奇古怪的毛丫頭,破壞了他無暇的名聲,讓所有人知道太子爺有隨地撒尿的壞毛病。為了這事兒,他苦悶地在屋子裏關了三天,沒有人知道,當他再次鼓起勇氣踏出房門時,那些看他的眼神有多復雜,他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假裝這件事從未發生的。

後來娶了她的侄女,一個知道他底細的人,以至於皇後每次看他,他都覺得她在憋著笑,這是帝後不睦的導火索,一切根源全在這老姑奶奶身上。

風水輪流轉,解鈴還須系鈴人,哪裏栽倒了,哪裏爬起來。因此看回來,是他現在的目標。不管用什麽辦法,讓自己撈回一點本,你看過我,我至少也看了你,就不覺得那麽虧得慌了。

頤行這廂呢,哪裏知道夏太醫此時的盤算。她還一心覺得他人品很好,對待皇帝也好,小宮女也好,都一視同仁。

於是她也沒什麽可扭捏的了,背過身去解開了領上紐子,一層綠綢一層裏衣,最後剝出那嫩筍芽一般的肩頭,往前遞了遞說:“您給瞧瞧吧,究竟傷著我的心肝脾肺腎沒有。”

有點兒晃眼睛,這是夏太醫看後的第一想法。本來咬著槽牙的較勁,當她真的脫下衣裳讓他過目時,好像又變成了另一種感慨。

……當年的黃毛丫頭長大了,長出了女人的身條。不過十六歲確實還稚嫩,這圓圓小小的肩頭,還不及他一握……

他忽然有點羞愧,並沒有大仇得報後的快活,反倒覺得有點良心不安,不該和個孩子認真計較了。

“看著……沒有傷及五臟六腑,擊打之後有瘀血,不礙的,修養兩天就好了。”他的視線很快調開,調到了藥箱上,過去胡亂一通翻找,找出了舒經活絡的藥油遞過去,“請人幫忙,早晚揉搓進皮肉裏,瘀血慢慢就會散了的。”

頤行不疑有他,闔上衣襟忙去接了藥,含笑道:“我原說是皮外傷來著,您還不信,不過瞧瞧好,瞧完了我也放心了。”手忙腳亂把衣裳整理好,又去案上搬了茶葉筒來,說,“您且坐坐,我給您沏壺新茶。我們這兒喝的是高碎①,慢待您了,今兒多謝您,大熱的天氣,特特兒跑了這一趟。”

夏太醫自然不能亂用別人給的茶,就算是盛情款待,也不便壞了規矩。便道:“茶我就不喝了,你細心照料她吧。記著別讓傷口碰水,要是有什麽變化,再來找我就是了。”邊說邊收拾起藥箱,往肩頭一背,頭也不回地邁出門檻,說“走了”。

旗下人客套,頤行當然也不例外,她追出去,揚聲說:“夏太醫,我送您一程。”待追上去要給他背箱子,他讓了讓,沒有接受。

不接受不要緊,不妨礙頤行和他就伴兒。這一路上她也打自己的小算盤,試探著說:“夏太醫,我早前沒想到,您竟還是禦前的紅太醫呐,難怪您行事那麽磊落。我想問問您,伺候皇上的時候,是不是都捏著心呐?皇上是天字第一號的人物,脾氣八成大得很吧?”

夏太醫心頭一蹦噠,心說果然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一旦知道他和皇帝有牽搭,她就開始琢磨自己關心的事兒去了,總算還有點兒上進心,這很好。

至於怎麽形容皇帝呢,他得好好斟酌一下。

“帝王執掌萬裏江山,人君之重,重如泰山。不過皇上是個和藹的人,滿朝文武不都說皇上是仁君嘛,要是惹得仁君震怒,一定是臣子做得太過分了。”他邊說,邊回頭瞧了她一眼,“聽說你那哥哥,早前是個巨貪啊。”

頤行摸了摸鼻子,“也不能這麽說,先帝爺幾下江南,都是我們尚家接駕。您想想,皇上隨行那麽多的王公大臣,吃要吃最好的,用要用最好的,朝廷又不撥銀子,那周轉的錢打哪兒來?我們家自打頭回接駕,就鬧了虧空,那時候我額涅連多年攢的梯己都拿出來了,家裏掙了個風光的名頭,實則窮得底兒掉。所以我說嘛,臣子一年的俸祿加上養廉銀子,就那麽幾千兩,像禦菜一頓就要一百零八道,賞你賞他的,皇上還不如省著點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