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3/7頁)

他起身躊躇片刻,還是坐了回來:“可是,大師兄,你這麽難受,我怎麽能離開你?”

道理是講明白了,感情上還是割舍不下!

把謝青鶴弄得哭笑不得:“你……”

拉扯到最後,伏傳仍是堅持又留了六天,在謝青鶴身邊照顧。

直到謝青鶴不再便血,能勉強自理生活,至少不必伏傳幫著擦洗身體之後,伏傳才帶著陳老太和三娘離開。二郎被伏傳留下聽用。伏傳的意思是:“如今時局混亂,身邊有個青壯,等閑人不敢來招惹。若是老婦少童,處處都不方便。”

謝青鶴也不挑剔,小師弟說什麽就是什麽,臨走時只叮囑一句:“愛重自己。”

只要不是糟糕得影響正常生活,謝青鶴一直都很無所謂皮囊的好壞。何況,他是習慣分別的。往日獨自入魔,現世一日,入魔百年,也不至於時時刻刻都要對小師弟牽腸掛肚。

這是他與伏傳定情之後,第一次分別。而且,是因為他行動不便,被迫與小師弟分離。

伏傳才剛剛走了半天,謝青鶴就覺得不習慣。

原本是賃了個農家小院暫住休養,伏傳在的時候,謝青鶴也不覺得很糟踐。

一待伏傳走了,謝青鶴和往日一樣躺在床上休息,就覺得處處都不順眼。那墻不曾漆過,磚縫都發黑了。木床也不知是被哪個頑童刻過圖案,摸著凹凸不平。

想喝茶。

想喝小師弟沏的茶。

……

謝青鶴並不肯承認自己離不開伏傳。

他將此時的難受,歸罪於被迫淪落至此的挫敗感,絕不是他對小師弟的依戀。如果他主動與小師弟分別,這會兒就絕不會這麽難受。不就是跟從前入魔時分別一樣麽?

“此乃心魔。須收攝情志,端正心態。”

謝青鶴告誡自己,隨後閉目數息,強行入定,用靜功打消自己的種種雜念。

以他那樣深厚堅毅的心修加持,任何欲念都會在瞬息間化為烏有。

奈何一念剛滅,一念又生。

這一夜才昏沉沉地睡去,次日雞鳴日升,謝青鶴睜開眼,看見這黑洞洞的屋子,又開始想伏傳。

想小師弟溫熱的身子挨著自己,想小師弟用微涼的小手服侍自己梳洗,想小師弟望著自己時,那一雙充滿了歡喜的黑眼珠子……

居然是一時半刻都舍不得離開了!

這是哪裏來的臭毛病!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謝青鶴有些氣急敗壞。

看著自己孱弱的胳膊與手掌,他又鎮定下來。是因為皮囊虛弱,才導致情志不堅。這是皮囊帶來的遺患之一。所以,只要離開了這具皮囊,就能恢復正常了。

總這麽無所事事也不行。

“二郎。”謝青鶴吩咐。

在門外劈柴的二郎馬上解下袖子進門,施禮道:“大師父。”

“你將手裏的事放一放,我今日教你一門秘法,名叫《窺星三訣》。”謝青鶴嚴肅地說。

“是。”

二郎又驚又喜,還有一點困惑。

怎麽突然想起教我秘法?開小灶這等好事,不都是給大郎的麽?

韓琳運氣不壞。

粱安侯府對河陽黨人的下一次暗殺,發生在四個月後。

這時候韓琳已經接到了正式調令,領兵前往萬象郡,紮下營盤,還跟勢力最大的逆賊張裏、嫣玟夫婦打過一仗了。粱安侯府訓練有素的精兵對上只會鋤草犁地的農民,結局毫無懸念。

韓琳吃虧在不熟悉地形,當地又有密林大山,逆賊打不過就跑,沒能順利拿到賊首。

饒是如此,最大的一股逆賊已經“奔逃四散”,這功勞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收入囊中。韓琳同情食不飽腹衣不蔽體的老百姓,砍逆賊的腦袋也半點不手軟,只等著再拖一拖,不讓朝中覺得剿賊很輕易,這份功勞才能拿得更紮實些。

所以,韓琳就暫時沒上請功的奏本,而是駐兵萬象,先去辦齊大監交代的“私事”。

京城。

閬澤莘出現了!

閬繪出現了!

蕭亓出現了!

……

韓琳離京之後,負責替齊大監收拾河陽黨人的,是韓琳的異母庶弟。

與韓琳年齡相近,資質相當,非常受粱安侯喜愛的,韓琿。

這人在粱安侯府的地位究竟到什麽地步呢?如果讓衛夫人回到二十四年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她就是拼著被粱安侯一碗藥灌死,也會把韓琿摁死在繈褓中。

韓琿處處都想跟韓琳別苗頭,但,這事他還真沒使力,且直接被韓琳嚇傻眼了。

眾所周知,韓琳半公開地暗殺河陽黨人,背後是齊大監的主意。

齊大監背後是誰?

皇帝。

結果滿京城都以為死掉的人,突然之間蹦跶出來,這算怎麽回事?

齊大監在宮中被皇帝狂踹屁股,粱安侯前往齊大監府上拜見時,齊大監卻毫無怨懟憤怒之色,好聲好氣地將粱安侯寬慰了一番,拍胸脯保證自己信任粱安侯的忠心,只請粱安侯把殘局收拾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