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9頁)

陸曼笙語氣軟了下來,吩咐陸馜奉了茶,坐在客座對座與葉申說:“旁人見安家勢大,來了南煙齋依舊頤指氣使,開口閉口就讓我適可而止,嘲諷馥兒不過是個丫環。呵,我就是厭惡他們將人分作三六九等的作派,憑他們也配?你……倒是與他們不同。”

見陸曼笙態度軟和,葉申心情大好,與她說起了自己的看法:“葉某向來覺得感情是不分高低貴賤的,陸老板與馥姑娘情誼深厚,自然不能用身份家世來談說衡量。只是你要對付安家,多的是法子,要想拖亂安家的生意,你那些做法不會太費事了嗎?實在算不得釜底抽薪的好法子,他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陸老板心存不忍,葉某人這邊還有很多很多手段,能讓他們痛不欲生。”

陸曼笙冷哼說:“葉二爺不會以為我是手下留情吧?若不是馥兒求我留他們性命,我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葉申頓時也不覺燥熱了,心中爽快,饒有興趣道:“陸老板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可真是對葉某人的胃口啊。”

陸曼笙看他嘻皮笑臉,不爽道:“你不必奉承我。有事說事,你今日來到底來做什麽?葉二爺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提起來意,葉申娓娓道來:“哦,你可知最近從京上來了幾位得道高僧,護送京上幾座神像來華普寺。魏爺為了迎神想做場法事,戴晚清小姐也會去,怕路途寂寞想邀請陸姑娘同去做伴。我剛巧在魏公館聽見了這件事,就自請跑一趟南煙齋來邀請陸姑娘。這次難得那麽多位得道高僧同場,正巧小留仙的事我記掛著,一直想去給他立個長明燈。”

陸曼笙起身拒絕,擺擺手說:“麻煩葉二爺幫我回個話,我近日心事繁雜,就不去叨擾戴小姐了。”

葉申看她一臉疲憊,不像作假,柔聲道:“陸姑娘心事重重,不如多去外面走走才好。馥姑娘去了,不如陸姑娘也去華普寺給她立一個長明燈,祈求馥姑娘來世投胎能得一個好輪回。”

陸曼笙心中清明,其實她哪需要給馥兒立什麽長生牌,馥兒是徹徹底底地消逝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但葉申的話還是讓她有些心旌搖曳。在人世間活得久了便會越發想念舊事舊人,去點盞長明燈求個安心也好,她實在太想念馥兒了。

到了十五日,戴婉清依約來接陸曼笙,魏之深與葉申已經先行一步,所以車上只有司機與戴晚清。因為是去華普寺,二人不約而同地穿了素凈顏色的衣物。陸曼笙綰了幹凈利落的發髻,簪了幾朵白色絨花;戴晚清則是帶著珍珠耳環和頭飾,再簡單不過。

最近關於南煙齋的流言蜚語,戴晚清多少也是知道的,看著陸曼笙憔悴的面容,心中不忍道:“陸老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陸曼笙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戴小姐關心。”

出了城又開了半個時辰才行上山路,大約兩個時辰後,車停在普濟山山腳下,再往上是石子坡路,就不能開車了。司機要去安排肩輿,陸曼笙與戴晚清異口同聲拒絕。陸曼笙來時已想好為表誠意爬坡上山,而戴晚清亦是認同。

二人行進不快,上山的路上有許多看著不像進香的青壯男子,看到戴晚清一行紛紛避讓,低著頭走路,很有規矩。

陸曼笙疑惑地問戴婉清:“不是說魏先生封了華普寺做法事,怎麽今天會有這麽多生人進出?都是魏先生的人嗎?”

戴晚清笑著輕喘道:“魏先生說上山只有這一條山路,搬運佛像怕勞煩寺院裏的師父們,所以親自派人來搬運這些佛像。這些都是魏先生的手下,不會打擾到師父們的。我等會兒帶你去瞧瞧那些從京上拉來的佛像,可壯觀了。”

陸曼笙若有所思地點頭。

走到寺院門口,二人皆是疲憊。在門口提前等候的丫環結心上前行禮,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前方有吵鬧聲,一行人不約而同朝著聲音處看去。

“你們就讓我見見玄機吧,我就與他說幾句話!一句就行!或者不說話也行,我就遠遠地瞧一眼。”不遠處說話的是一個瞧著不過十五六歲的姑娘,穿著紅色上襖和皎月色的裙子,一臉稚氣,很是嬌俏可人,只見她提著裙子就想往寺院裏走。

那攔著姑娘的正是華普寺的和尚玄慧,瞧著年紀也不大,很是為難地擋在那姑娘身前說;“李施主不要為難我們了,玄機師兄不想見你。麻煩你請回吧。”

那姑娘左顧右盼,很是失落。看自己是沒有機會進寺院了,於是悻悻然地轉身走了。

那小和尚看著姑娘的背影深嘆口氣,轉身就要回寺院。看見戴婉清與陸曼笙正瞧著他看,施禮歉意地說:“抱歉驚擾到施主了。”

戴晚清頗為好奇,問道:“小和尚你就這樣把那個女施主趕了出去,你們華普寺居然對香客這麽無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