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我們的大唐,能存在多久?

趙慶將自己菜盆中的一根雞腿夾起來放入父親的菜盆中,“兒在軍中,每日都有葷腥,雖然多是海魚,但雞鴨肉每隔兩三天也能吃到。”

父母都露出既羨且喜之色,軍中飯食就是好啊,竟然日日非魚即肉。這簡直是富家過的日子啊。

難怪長子如今長的高大魁梧,渾身腱子肉。

雖說這些年得聖人恩惠,趕跑了韃子,又是推行均田令又是減輕賦稅,大夥兒的日子好過了很多,但也就是吃飽穿暖,小有余糧罷了。要說魚肉,一月下來最多吃個三四次。

這已經很好了。前宋時,一月最多吃上一兩次肉。到了元據時期日子就更差的離譜,別說一年到頭難以吃上一次肉,飯都吃不飽,最多不餓死。

“大郎,我聽說,我大唐軍中夥食,是一日三餐?可是真的?”趙父給兒子倒了一杯米酒問道。

趙慶放下筷子回答:“是真的。朝食吃面食就菜蔬,加一個雞子,一兩豆子。午食麽,南方吃米,北方吃面,有魚肉和菜蔬。暮食也是米面,但沒有魚肉,卻有菜蔬。”

趙母“喔唷”一聲,“竟是真的!一日三餐,還吃的這麽豐盛,嘖嘖,朝廷養一個兵,一月光是夥食,要耗費多少錢糧呀!”

一日三餐不說,還吃的這麽好,這真是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在他們印象中,只有大戶人家才一日三餐。

普通農家,想都不敢想。真要一日三餐,平均一年一人還不得消耗五六石糧食?那還交不交賦稅了?

趙慶道:“隊正以下,夥食都是一樣。每人每月夥食費八百文(0.8塊銀圓)。”

趙父嘖嘖道:“厲害!這一年下來,一個兵就是吃掉十塊銀圓啊。”

村中百姓,平均每人每年最多吃四塊銀圓的糧食。可一個兵的夥食費,是一個村民的兩倍半!

夥食能不好麽?

“當年,儂舅舅當過宋軍士卒,一月才吃三百文的糧,那還是精銳了。儂的夥食,真是比宋軍強太多。”

趙慶喝了一杯米酒,“爹,家中為何有酒?朝廷限制釀酒,說是一斤酒需要三斤糧食來釀。我大唐糧食仍然不夠豐裕,陛下和娘娘還發愁呢。”

弟弟趙喜笑道:“好教阿兄知道,朝廷限制釀酒,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釀酒傷糧的道理,誰不曉得?只是,朝廷是限制釀酒,卻不是禁止釀酒。”

趙父點頭,“就是這個理。私人不得釀酒,只有專賣司買了糧食才釀造一些,縣中賣的也不多。咱家買的三斤酒,那是過年待客喝的。”

趙慶放下酒杯,“那咱就不喝了,兒也不是客。”

“哈哈。”趙父大笑,拍著趙慶的肩膀,“我兒怎不是客?儂為國打仗,給咱趙家漲臉,又數年未歸,就是客!”

一家人都笑起來。

趙慶問:“今年,咱家打了多少糧食,有盈余麽?”

趙父很高興兒子這麽問,“均田令時,咱家分了顧氏的二十畝水田,每年兩季,今年年景不錯,共收了六十二石谷子,脫殼後得了四十石糧食。”

糧食數量怎麽計算?不是計算帶殼的谷子,而是算脫殼後的米麥。脫殼後,起碼要減少三成的分量。

而畝產多少石,算的卻是帶殼的谷子。所以一畝田兩石谷子,其實也就一石四鬥糧食。

江南地區雖然能種兩季,可是早稻和晚稻的產量相差很大。較好的田,晚稻能達到兩石。可早稻產量就要低得多了。

所以,江南二十畝水田,一年兩季能收獲四十石糧食,其實不錯了。

當年,趙家只是顧氏的佃戶,累死累活的種了二三十畝田,交完賦稅和田租後,只剩下七八石糧食,一家人饑一頓飽一頓,只能勉強糊口而已,只差去當流民了。

趙母道:“四十石糧食,繳納八石,自家留下十六石吃,再留下六石備荒,還能賣了十石給官府,換了十塊銀圓,買油鹽醋茶和一些必用的物事。”

為何還要六石備荒?

因為農戶靠天吃飯,收成受年景影響很大。是不是風調雨順,有沒有發害蟲,有沒有枯葉病、惡苗病、稻瘟,都是難以預料的。三年兩災也不稀罕,大多是三年一災。能四五年一災的地方,就已經很少了。

豐年當然沒事,可是災年歉收,糧食就緊張了。所以農家當然要在豐年備荒,彌補災年帶來的歉收。

這也是為何華夏古代農業比較發達,田畝數量也很大,但國家卻經常發生糧食危機的原因。

而這也不是興修水利就能完全克服的。水利只能對付幹旱,可這風大,雨多,蟲多,病多,水利修的再好又有何用?朝廷也沒辦法對付風大,雨多,蟲多,病多啊。

趙母繼續道:“咱家還種了兩畝旱地的棉花,一畝地的桑樹。今年的繭子和棉花,也賣了四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