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赫連誅只是想緊緊地把阮久的手攥在手裏, 僅此而已。

可是梁國政變,蕭明淵出逃,就算是在這樣動蕩的時候, 阮久還是想著要回去,分明赫連誅已經告訴他,家裏赫連誅已經派人看著了, 不會出事的。

他總是想著要走。

就算赫連誅已經是鏖兀大王了,就算赫連誅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還是心心念念想著要跑。

赫連誅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能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仿佛阮久一旦回了梁國, 就再也不回來了。

阮久本來是有點不高興的, 赫連誅用這種古裏古怪的手法捏他的手, 但是後來他發現,赫連誅好像真的喝醉了。

篝火照著,赫連誅的眼睛與耳朵通紅,呼氣吸氣之間, 都是滿滿的酒氣。

幾乎要把不會喝酒的阮久給熏醉了。

他真的喝醉了。

這樣就可以理解了。

還能原諒。

赫連誅最近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從阮久偷偷跑出尚京開始。偏偏找到阮久的時候,阮久又病了,他根本不敢大聲跟阮久說話,怕嚇著他,更別提質問他了。

他心裏也難過極了, 郁積到了極點。

阮久把自己的手從赫連誅手裏抽出來, 摸摸他的腦袋,給他順順毛, 哄哄他:“要回去休息一下嗎?”

赫連誅搖頭, 像剛從水裏爬上來的大狗一樣, 把身上的水甩掉。

方才還毛手毛腳的赫連誅有點討人厭, 現在安靜下來,倒顯得可憐兮兮的。

他只是怕被阮久拋下罷了。

所以要時不時動一動阮久,確認他還在。

赫連誅果真是喝醉了,一低頭,就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阮久再給他捋了捋毛,輕聲再問了一遍:“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不難受嗎?”

赫連誅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控訴道:“明明是我的生辰,我成年了,你老是去找他們,你還老是去找他們……”

阮久看了看四周,已經來不及捂住他的嘴了,要捂住什麽,只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旁人已經給他們讓出一大片空地了,留給大王盡情發揮。

阮久再把目光轉到赫連誅身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給他順毛。

“回去吧,回去睡覺了。”

“不回去。”赫連誅醉得厲害,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我一睡著,你就去找蕭明淵了。”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阮久捂住他的嘴,佯怒道:“回去睡覺。”

赫連誅委屈,悶悶道:“我不回去,你還為了蕭明淵捂我。”

阮久收回手:“還不是你太不聽話。”

“我很聽話的,我都把兵馬借給蕭明淵了,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的。”赫連誅愈發委屈,垂著小狗眼睛,幾乎要落下淚來,“可是你一點都不聽我的話。”

阮久再望了望四周,發現鼓聲停了,旁人也不再跳舞了,就盯著他和赫連誅瞧,見他看過來,連忙又轉開目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欲蓋彌彰。

實在是大王和王後之間的故事太吸引人了。

阮久心道,他們總不會懷疑自己背地裏虐待赫連誅吧?

“被虐待”的赫連誅還在控訴他對自己做的“罪大惡極”的惡行。

“你一點都不聽我的話。”

“我在你心裏的分量,永遠都比不上永安的那些人。”

“你不喜歡我……”

“放屁。”阮久斷然道,按住他的臉,第三次試圖把他帶回去,“回去睡覺。”

“我不回去……”

“回去能親親。”阮久的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

但是赫連誅聽見了,赫連誅還定住了。

“我不去找蕭明淵他們了,現在回去能親三下。”

赫連誅的目光聚焦在他的雙唇上,試圖靠近他。

阮久捏住他的臉:“回去才可以。”

“噢。”赫連誅反應了一瞬,然後瞬間醒了酒,牽住阮久的手,“那回去吧。”

他擡起頭,環顧四周,緊急尋找自己的皇帳在哪裏。

大臣侍從們同時往後退了退,給大王讓出一條路來。

赫連誅還想把阮久給扛起來,就像白天扛起那匹白狼一樣。

在他的雙手攬住自己的腰的時候,阮久忽然問道:“你還認得路嗎?”

赫連誅停住。

他好像不太認得了。

阮久反過來摟了一下他的腰,帶著他往皇帳的方向走:“這裏。”

赫連誅乖乖地跟著他走,像一條大尾巴,遠離人群。

可算是把人給帶走了,不會再在別人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

阮久在帳篷前停下,回過頭,搓了一下他的腦袋:“在這裏,記住了嗎?”

赫連誅點點頭,然後把他抱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掀開帳子便進去了。

就那麽兩步,但也要走程序。

赫連誅抱著阮久進了帳篷,把人放在羊絨毯子上,還怕他冷,再拿出一條毯子給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