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只尖叫啾

阮久最討厭別人拿他的名字做文章,說他是“軟啾啾”,是小麻雀。

他是“阮啾”,偏偏兄長是阮鶴。旁人總說他那樣貪玩,一定是行了八輩子的大運,才投胎到阮家,做了阮鶴的弟弟的。

否則白鶴與麻雀,又怎麽能做一對兄弟?

赫連誅雖然不知道其中內情,但他拿麻雀來比阮久,就已經足夠讓阮久惱火許久了。

蕭明淵伸長手,捏了捏阮久的衣袖:“誒,別生氣了。”

阮久轉頭看他,要攬住他的肩,蕭明淵瘋狂掙紮:“狗!狗!”

阮久把狗繩丟給十八,強硬地扣住蕭明淵與魏旭的肩:“算上這回,那個赫連誅可惹我三回了。”

“你昨天不是給他一頓——”蕭明淵雙手擰出花來,故意道,“一頓亂揉了嗎?你還讓我也不要在意,要是鬧到父皇面前,我也……”

“是不是兄弟?”

“不是,我是八殿下,宮裏可沒有一位‘久殿下’。”

阮久抿了抿唇角,軟下語氣:“求你了。”

蕭明淵按住他:“好好好,你正常一點。”

阮久再看向魏旭,魏旭點了點頭:“嗯,你說怎麽辦?”

於是阮久摩拳擦掌,隨時準備教訓赫連誅一頓。

蕭明淵好心捏捏他的手指:“你的手抽筋了。”

阮久:“……”

*

蕭明淵在永安城各個遊樂場所都有包間,將近正午,他領著一行人,就近去望旌樓用飯。

朱樓玉階,錦屏翠幔,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兩個夥計推著掛滿菜牌的幾層木架,進了二樓最大的包間。

“這邊都是新菜,這邊是咱們家做了十幾年的招牌菜,殿下與小公子……還有這位使臣一起看看,今日要吃些什麽。”

赫連誅大約是看不懂漢字的,只覺得菜牌下邊綴著的鈴鐺好看。夥計們推動木架的時候,那鈴鐺也跟著響,清脆悅耳。

梁人精通玩樂,吃飯點菜也這麽多巧思。

阮久扭頭朝蕭明淵使了個眼色。

蕭明淵輕咳一聲,道:“魏旭,我單獨宴請赫連使臣,你請使臣的隨從移步隔壁去用飯吧。”

魏旭點了點頭,轉頭去和赫連誅說話。

那幾個隨從一聽這話,看起來不太樂意,赫連誅倒是不在意,擺了擺手,就讓他們下去了。

蕭明淵問阮久:“你點好了沒有?”

阮久起身:“我又不知道鏖兀人的口味,還是請赫連使臣自己點吧。”

夥計一聽這話,連忙拿出一個木托盤,托盤裏盛著八枝還帶露水的桃花。

赫連誅不解,阮久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要他看著。

阮久撚起一枝桃花,走到木架八步前。轉了一下桃花枝,花瓣打在下巴上,甩了他一臉水。

赫連誅又要笑,見阮久臉色變了,趕忙忍住。

阮久擡手將桃花擲出去,打中一個菜牌,鈴鐺一聲輕響。

一個夥計將菜牌取下來,另一個負責傳話:“松鼠鱖魚!”他笑著對阮久道:“阮小公子專愛這一道菜。”

阮久將剩下的桃枝攏在手裏,遞到赫連誅面前:“你自己丟,丟中哪個就吃哪道菜,丟不中就吃白飯。”

魏旭如實翻譯。

赫連誅也不計較,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他從阮久手裏接過一枝桃枝,覺得新奇,低頭看了看,還用手指撚了撚桃花瓣,隨後擡起頭,手腕往前輕輕一送,便打中了正中的菜牌。

夥計摘下牌子:“掛爐山雞!”

赫連誅聽不懂,不知道自己究竟點了什麽,轉頭去看阮久,笑了一下。

在阮久眼裏,他笑得得意又張狂,分明是在炫耀。

討厭!

阮久抱著他的腰,再把他往後拖了好幾步:“太近了,你站在這裏丟。”

赫連誅再接過一枝桃花,隨即傳來一聲鈴鐺脆響。

討厭死了!

阮久把桃花往他懷裏一塞,扭頭就走。

赫連誅回頭看他,看著他在一邊找位置坐下,轉回頭,繼續投花枝。

阮久與蕭明淵坐在小榻上,眼看著他百發百中。

“真是棋……”阮久撐著頭,悶悶道,“投壺逢敵手。”

兩人一左一右,蕭明淵也撐著頭:“你真想整他?”

“他都說我是小狗小鳥了!”阮久攥著手,“此仇不報,我吃不下飯。”

這時魏旭走到他身邊,提醒了一句:“要不你再和他比打馬球?”

“累死了。”阮久抱怨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在馬球場上歪那一下,晚上回去的時候,腰都酸了。”

“那就和他比打牌下棋,這個是你強項。”

魏旭撇了撇嘴,顯然是想起昨天在客滿樓打牌,阮久一邊哭著說自己要輸了,一邊下牌,最後贏了的事情。

“對哦。”阮久眼睛一亮,坐直了。

這時赫連誅手裏的桃花也投完了,阮久上前吩咐夥計:“就照使臣投中的上,再準備一副葉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