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只狗勾

阮小羔羊是有一群紈絝朋友不假,但他們從沒調戲過良家婦女。

有京兆府尹陳大人盯著,再加上他們並不覺得用扇子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對小姑娘說“小娘子好漂亮啊”,是一件比馬球紙牌還要好玩的事情。

他從來遵紀守法,卻不想今天被一個新來的鏖兀少年給調戲了。

阮久久久久久回不過神,正當他出神時,赫連誅大步上前,牽起了他的手。

赫連誅比他矮一些,擡起頭看他時,漆黑的眼睛像是在放光,笑得真誠,像討要寵愛的小狗勾。

從跟在赫連誅身後的侍從,便能夠看出一些。赫連誅自小便是由這些五大三粗的隨從陪著長大的,不要說玩伴,便是連同齡人都沒有。

他來梁國,第一個看得上眼的人是阮久,阮久還有這麽多的朋友,個個兒都講義氣、玩得好。

阮久就像一個小太陽,熱烈燦爛,赫連誅忍不住想靠近他。

鏖兀人一向坦率,所以他誇阮久長得好看,想著先把阮久哄開心了,再和他一起玩兒。

赫連誅滿臉都寫著“我想和你玩”。

但阮久顯然並不開心,也沒有接收到他發送過來的訊息。

這時蕭明淵怒斥一聲“呔”,從走廊盡頭抱起一個巨大的花盆,準備給阮久出頭。

晏寧與魏旭趕忙阻攔:“殿下,殿下,這可使不得。”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大梁良家婦……”蕭明淵停了停,看了一眼阮久,“調戲我大梁良家公子,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回去告訴父皇,父皇也會覺得我做的對!”

阮久下意識拉著赫連誅後退兩步,蕭明淵頓時就炸了,抱著花盆就要上前:“他剛剛還說自己看見阮久會激動,他就是故意的!你還護著他!”

“你冷靜一點!”阮久護著赫連誅,一邊往後退,最後退到赫連誅的那群隨從那邊,險些跌倒,還被其中一個扶了一下。

阮久回過頭,朝那人笑了笑:“謝謝。”

晏寧與魏旭攔不住勢如瘋狗的蕭明淵,蕭明淵抱著花盆已經到了眼前,舉了兩下,但是沒能舉起來。

阮久眼疾手快,一把從他懷裏奪過花盆。

那花盆大得很,裏邊栽著的是文竹,極其旺盛。

阮久有些拿不住,赫連誅便伸出手,幫他托了一下,又朝阮久笑了笑,意思是“不用謝”。

蕭明淵看著又要炸,被阮久一個滑鏟鏟得後退兩步。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

晏寧把這位臭脾氣的蕭明淵帶走,同他分析利弊關系:“殿下如此行事,是要將我們都陷於不仁不義之地嗎?”

這頭兒,鏖兀人白看了一場戲,就是看得還不太明白。

他們隱約察覺到,這個花盆,好像是沖著他們來的。

阮久看蕭明淵走遠了,想起自己身後是一群鏖兀人,手裏還抱著一個燙手的花盆,只覺得後背發麻,腳趾抓地。

他迅速把花盆塞到赫連誅手裏:“這是給你的禮物!”

而後他想起,鏖兀人都聽不懂漢話,連忙讓魏旭傳話。

魏旭一臉“竟然還能這樣”的驚異表情,如實傳達。

阮久表情真誠,赫連誅抱著花盆,笑容明亮。

只是魏旭和那群鏖兀隨從看起來表情古怪。

那有什麽關系?赫連誅信了就行。

阮久松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頭兒晏寧已經把蕭明淵哄好了,瘋狗蕭明淵已經安定下來了。

“撤了。魏旭你跟他說一下,我們要走了。”

阮久精疲力竭,看著赫連誅的模樣,只覺得他活像是用兩條後腿站著,晃著前爪,求人來揉的小狗勾。

阮久一時沒忍住,朝他伸出手,搓了搓他的腦袋。

阮久的手才碰到他的頭發,他整個人就開始冒起傻樂傻樂的泡泡。

鏖兀人,或者說這個鏖兀人的頭發沒有阮久想得這麽硬,還挺舒服的。

於是阮久伸出雙手,狠狠地挼了挼赫連誅蓬蓬的頭發。

好玩!

赫連誅也是這樣想的!

那時魏旭正用鏖兀話向鏖兀人道別,見阮久如此,十分迷惑:“你做什麽呢?”

阮久忙收回手,赫連誅的眼睛瞬間變成濕漉漉的不舍。

阮久道:“你跟他們說……這個是、大梁表示道別的動作。”

小機靈鬼總有無數個理由糊弄過關。

*

阮久和朋友們走了,赫連誅原想跟著他一起走,但是被拒絕了。

因為阮久說,他要回家吃飯了。

阮久離開客滿樓的時候,赫連誅就站在二層走廊上,目送他離開。

來自鏖兀的小狼有些挫敗,他的小羔羊就這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身後的隨從上前,要拿過他手裏的花盆,又要安慰他,赫連誅看了他們一眼——

難看!

*

客滿樓外,阮久和朋友們道過別,想著讓十八去租一輛馬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