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3/4頁)

沒倒下來,被不知從哪裏伸出來的另一雙手扶住了。

低沉的聲音隔著箱子傳到耳朵裏:“你松手,我來吧。”

緊接著手上一輕,那箱子被橫空扛了起來,時濛回過神時,只看見一道挺拔的背影。

這回是正大光明進的屋,站在客廳正中,傅宣燎問:“要送去樓上嗎?”

時濛手握鑰匙,沒聽清地“啊”了一聲,傅宣燎便明白了,扛著箱子往樓梯走去。

他大概能猜出這裏面裝的是被褥類的東西,卻也沒想到是如此紮實的兩大床。時濛把箱子打開,被壓實了的被子彈到臉的時候也有些懵,先抱出一床放到臥室的床上,剩下的就不知該如何處理。

傅宣燎猜測:“這些,弄回樓下去?”

時濛背對著他,將鋪開的被子翻過來又折回去,不發一言,像在等他自行離去。

傅宣燎有意拖延,問:“是李姨寄來的?”

時濛仍是不答。

倒是對面鄰居家的窗戶打開,潘阿姨沖這邊喊:“家裏做了年糕,小時你過來拿些回去吃!”

應了一聲,時濛直起腰,面向傅宣燎時的神情冷淡,就差把“趕客”兩個字寫在臉上。

“能借洗手間用一下嗎?”傅宣燎舉起沾滿灰塵的手,“洗完就走。”

時濛著急出門,看一眼他因為搬快遞弄得灰撲撲的手心,到底沒說什麽,扭頭下樓去了。

這便是同意了。傅宣燎徑直走向連著主臥的衛生間,洗個手足足花了五分鐘時間,都快把洗手液背面的配料表背下來了,時濛還沒回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還能對時濛說些什麽。

仿佛面對一座堅固的堡壘,炮彈打不穿,所有進攻都失效,他拼盡全力也不足以撼動分毫。

那天之後,傅宣燎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陣子,因為時濛非但不再愛他,也不恨了。時濛親口說的,由不得他不信。

加之他熬了幾個通宵繪制的畫,被時濛眼也不眨地燒掉,任是鐵打的心臟也會痛。

最後的底牌也宣告無效後,傅宣燎甚至想過,不如就拿著那份合同,強行要求執行上面的條款。橫豎還有五年,五年不夠再續五年,總能熬到時濛松懈退讓。

可他無所畏懼敢做這種瘋事,時濛卻不一定受得了。

他的小蘑菇遭過一場大難,剛拼湊完整的身體還不夠牢固,一碰就要碎了,此刻既需要一劑猛藥,也需要適度的溫和調養。

不如先離開一陣吧,傅宣燎想,反正待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徒惹人白眼。

想起正大光明偷聽到的關於潘家偉約時濛明天去看畫展的事,傅宣燎咬牙,克制住了跑到隔壁把那小子揪出來揍一頓的沖動。

他不想公平競爭,因為本來他就該贏在起跑線上。

他不怕被人嘲笑勝之不武,哪怕能仗著一點點余情,哪怕時濛對他還有一點點……

還沒來得及陷入懊惱,傅宣燎一腳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且聽一聲淒厲的貓叫,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見一團白色的球狀物從床底下竄出,撞在床頭櫃上,又急急忙忙從傅宣燎兩腿之間穿過去,眨眼間便跑沒了影。

原來是那只貓。

弄清情況的傅宣燎松了口氣,驚魂未定地放下手中的被子,視線偶然觸及挨著床櫃放的一個小盒子。

是個紙質盒子,約有他一個巴掌大小,本來在角落放得好好的,被剛才倉皇逃竄的貓打翻,蓋子也掉落一旁。

傅宣燎蹲下,低頭看向地上的藍色紙盒。他沒有偷窺的打算,但這盒子太輕,裏面的東西也不重,貓撞一下就散了一地。

想著幫時濛收拾好,傅宣燎伸手過去,先將那有些破舊的紙盒撿起,剛對上面已經褪色的紋理感到熟悉,目光又被盒底放著的東西吸引了去。

一張薄薄的銅版紙片,上面印著摩天輪圖案,來自楓城某遊樂園。

下面是張一模一樣的入場券,連日期都相同,去年的11月21日,時濛的生日,傅宣燎還記得那天下了場雨。

再下面是幾張紙條,其中兩張出自他放在家裏的那種便簽本,一張寫著“我上班去了”,另一張寫著“有事打我電話”。

後面兩張字跡較新,寫了兩句混不吝的話,一句說要剝栗子給他吃,一句讓他關好窗戶,小心隔壁的“色狼”。

自己的字跡,傅宣燎不可能認不出。

最底下,是一張對折疊起來的A5紙。傅宣燎只記得那時候自己困得睜不開眼,面對時濛的要求極盡敷衍,草草幾筆就畫了個蘑菇遞回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畫成什麽樣的東西,竟被時濛留到了現在。

而因為有幾分重量散落在地上的,更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一串藍寶石手鏈,一株沒能存活的薔薇花莖,還有兩瓣幹燥的栗子殼。

這些便是時濛所有的寶貝了,被擦得幹幹凈凈,存放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若不是方才無意,說不定永遠不見天日,只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時濛偷偷拿出來,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