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4頁)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從時懷亦那裏弄來的合同原件,擺在時濛面前。

“本合同自簽訂之日起生效,未經任何一方的允許,不得隨意終止。”

傅宣燎將注意事項其中的一條念給時濛聽,然後作為其中一方表態,“我不同意,所以合同繼續履行。”

時濛這才知道,他消失幾天,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竭,竟是為了這個東西。

一種難以言喻的荒唐漫上心頭,像是走進一座巨大的迷宮,四周都是路,卻不知哪條通往出口。

時濛不允許自己往後退,負隅頑抗般的低著頭:“我不要,你走。”

沒堅持多久,就被傅宣燎輕輕捏著下巴擡起視線,去看他手中另一件東西。

一張紙,展開是一幅畫,線條粗劣,色彩搭配亦算不上純熟,風格卻很鮮明。若是那幅《焰》還在,和這幅放在一起,說不定會被認為出自同一人之手,或是有心模仿復刻。

哪怕畫的主體並不相同,那幅畫的是火,這幅畫的是雨。瓢潑的雨澆滅燎原野火,本該是一場本能的主權爭奪,那看似強勢的火卻主動斂去聲息,由著雨將它撲滅,將它包圍,心甘情願的,毫無怨言的。

如果說《焰》是渴望,那麽眼前這幅,訴說的便是臣服。

時濛本不想解讀這幅畫的內容,可傅宣燎太過粗暴直接,在用所有行動詮釋他立下的承諾。

“你不是說,只要能原樣恢復,就可以嗎?”傅宣燎說,“你給我的沒辦法復原,但我給你的,掌控權在我手裏。”

言下之意便是——現在,我把我的心交給你。

而愛與恨,本質是一場零和博弈,一方的進攻和勝利,必然造成另一方敗退與損失。

聽到心裏傳來的類似零件松垮的聲音,時濛抽走傅宣燎手中的畫,拿起窗台邊的打火機,拇指轉動砂輪,讓火焰吞噬那張薄薄的紙,以最快的速度將它燒毀。

一切發生得太快,色彩絢麗的畫瞬間化作一攤灰燼,傅宣燎望著眼前的景象,張了張嘴巴,似乎呆住了。

時濛卻松了口氣。

歷史重演就算威力不再,就算無法讓時濛感受到快意,也至少會給一點逃出生天般的輕松。

“我不需要補償,我什麽都不要。”撚了撚指尖的一撮余灰,時濛宣布道,“已經沒有了,你可以走了。”

他以為這樣總該夠了,沒理由再繼續強詞奪理,孰料下一秒,傅宣燎突然大步上前,扯過時濛的胳膊,一使勁,將他按在墻壁上。

還沒反應過來,灼熱的氣息伴著鋪天蓋地的吻,落在時濛的臉頰、唇角,還有不知何時變得通紅的耳廓旁。

每逢此刻,勢均力敵的關系總會變成單方面壓制。傅宣燎一面壓著時濛柔軟的唇,一面毫不費力地用一只手將他兩個手腕制住,圖方便地壓在頭頂,再傾身過去,將這個吻不斷加深。

他們太久沒有親密接觸,以致忽然間的皮膚相觸都堪比電閃雷鳴,能量巨大到霎時喚醒許多個夜晚身體交融、不知饜足的記憶。

暌違已久又過分熟悉的唇齒糾纏綿長而徹底,像急於把缺失的那些日子一次性補回來,所有感官為貪婪讓路,兩個人慣性地閉上眼睛。

猶如置身沼澤,越是掙紮就越是被纏得更緊,時濛繃著神經在緊握混沌中微薄的一線清醒,才找到機會張開牙齒,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蔓延的瞬間,隨著一聲吃痛的倒抽氣,身體的壓制轉換為眼神的禁錮,傅宣燎微微弓著背,自上而下地看著剛咬他一口的人,呼哧呼哧喘著不知是興奮還是憤怒的粗氣。

不,沒有憤怒。

時濛看見那雙他描繪了許多次的深邃眼睛裏,除了稠密的懷念,唯有泛濫的癡迷。

好像一只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壓抑許久的天性終於迎來釋放,他嘶吼著、近乎狂熱地在自由的天地裏撒歡奔跑。

“我不走。”傅宣燎的眼神和呼吸同樣熾熱,“我知道,你不想我走。”

如果說之前的判斷都是推測所得,這次便是經由過往實踐得出的肯定。

面對他的逼近,時濛大可像之前那樣無動於衷,冷漠抗拒,可時濛選擇了搶奪和銷毀,正是仍然在意的證明。

總算在這場難熬的拉扯中獲得正向反饋,傅宣燎迫不及待地扯松左邊衣領,拽到胸口處,讓時濛看皮膚表面印刻的痕跡。

還是那場雨。

時濛慢慢睜大眼睛,看著剛被銷毀的那幅畫活了過來,落在一個連著心跳、滲進血肉肌理、只要活著就不可能磨滅的位置。

嘴唇翕張,半晌,時濛顫聲道:“你瘋了……”

見他終於給予反應,傅宣燎呼出一口氣。

“是啊,我瘋了,以前是你瘋,現在換我。”傅宣燎揚唇,“你看,我們是不是絕配?”